南冰冰道:“大莊主,仔細想想,倘若可以排除丐幫,咱們至少暫時會少一個大敵。沙陸墟他有沒有……”不待她說出後語,亓潔竟是如夢忽蘇般叫道:“喲,飯沒了,我再去盛碗來!”南冰冰自然還聽得出言外之音來,是說,若有飯吃,姑娘的嘴就堵上了。顯然是生怕追問下去,定有隱情在這位夫人身上,三位莊主根本全無所知;可這位神秘的夫人又應藏著什麼秘密呢?整個山莊眼見就要因這秘密而無辜遭難……想著,開口道:“已經吃好了,我來拾下去。”亓潔忙阻止,並搶著拾去倆碗,走出兩步後忽停,慢慢又轉回頭來,慈和的眼睛充滿了期待,凝注著南冰冰,猶預再三,終於開口說:“姑娘,多在山莊逗留幾日可好!”南冰冰應聲便道:“好的。亓夫人。”眼望亓夫人款款出門而去,姑娘的心情陡然沉重起來,又仿佛是無比輕鬆。她深知,亓夫人分明是在說:姑娘,山莊的命運,就拜托你了;這裏無人是來犯之敵的對手,隻有你。顯然,亓夫人清楚來犯之敵是誰,並一眼就看了出來南冰冰的實力。讓人感到可以依靠,無疑是人無比自豪的一件事;而麵對這巋然、神秘的鼓山,又深感責任之重大,身單勢孤。能夠一如繼往麼……她,一時靜如處女,也靜如三尺寒冰。
片刻,南冰冰轉回頭來道:“大莊主,亓夫人會不會武功?”曹誌遠道:“不會。”她搖頭,搖頭,再搖頭。曹誌遠一怔,輕吸一口氣道:“姑娘的意思……是……莫非她身藏不露!”正當此即,亓潔已出現在門口。南冰冰便莞爾道:“不是那意思。我是說,亓夫人居然不會武功,有點可惜。”亓潔小旋風般閃過來道:“姑娘,你請用茶!”南冰冰自是不得不喝,盛情難卻,受寵若驚。還是談點別的吧。
\t亓潔畢竟心中有“鬼”,接連用飯、茶堵住姑娘的嘴,總覺有些對不住,便想設法逗姑娘開心,於是道:“看姑娘方才的表情,必是真有了如意,他是誰?請到山莊來,我做最好吃的款待他。”南冰冰情知其意,嫣然笑道:“過兩天我領來見見如何?唉,亓夫人,咋不見令郎與令愛?叫他們一塊來坐會兒多好!”
\t亓潔忽然以手加額,但這次忘記做的事卻無以補救:隻因她忘記了如何生孩子。南冰冰看得出來:也就難怪她那麼喜歡晚一輩人了!
\t孩子不是什麼難得的東西,實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凡是有了七八個孩子的大人,見到個孩子便就用手指著對人說:這就是王八羔子!但當到了該有而沒有的時候,卻就變成了人生最難承受的,天災人禍!
\t姑娘真是多嘴!平常不多嘴的!
\t為了補救,南冰冰連忙向大莊主詢問了幾句,鬼門有關在江湖的傳聞,以使亓夫人盡快忘記那永恒的無奈,未得到回答;接著她又問父母雙親在鼓山南麓遇害的情況。曹誌遠深沉地思索著,正待開口,門外,也就是院中,冷然響起,眾人跌倒的悶響和眾人呼喊叫跑的呼救聲,幾乎同時,猛地撞進門來一人。這人進門便大叫:“報報……”他的臉皮已發硬,雙腿已發僵,跑起路來不是一步一步跑,而是倆腿發直,頂著上麵的身子,在往前直直地挪移,嘴早哆嗦成一個,根本說不出句像樣的話來:“……報三位莊主……得得……知院中進來一……一……個見風即倒的老白胡子頭”!
由其這透入骨髓的恐懼完全可以看得出來,他已給嚇得完全言不得達意。院中來者絕非是位見風即倒的老白胡子頭,可能是帶著人見即倒的風來的位白須老者。待到詹氏二弟兄抄起門後的兵刃衝出門去之後,他才說清要說的:
\t“那老頭兒力大欺天,進院二話不說,逢人便推,逮著誰推誰,誰跑攆著推,推倒抓起來再推倒,推著玩兒……”
\t噗嗤一聲,南冰冰忍不住笑出來。
\t他卻還是那樣害怕:
\t“非把人推倒抓起來再推倒,才肯再換人推。換了人還是攆著推倒,抓起來再推倒,誰跑他就攆誰,攆上就非給推到不可……朝北推過來了。不推倒咱這十間大北房,看樣是不會善罷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