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冰冰收劍入鞘,歎道:“這倆潑怪真是功邪才怪,出人意料!”撩女夢接道:“是呀,這功與這才要用到正地方,當屬人類之幸。可惜!”
\t“是可惜。”南冰冰巴不得他接茬,好與他快快搭訕兩句。若能與他多搭訕兩句,無疑當為姑娘生平一大快事。於是趕緊暗下措詞,希望自己出口的話,讓他聽了也直覺能與姑娘搭訕兩句是平生一大快事。誰知尚未措來好詞,他竟先開了口。
\t——越是想把話說好,反而就連歹話也找不著藏哪兒去了。
\t——人,難為自己難,要想改變自己就更難。
\t——改變自己不是最好的選擇;最好的選擇,是首先務必得弄清,自己應不應改變。
\t——燕人的追求美之心要比邯鄲人走路的姿勢更值得人去學一學;事實卻是,邯鄲人未去學燕人的追求美之心,燕人倒來學開邯鄲人走路的姿勢,結果出醜了。為了美而出了醜值得,不為過,而盲目的去追求,事先又未冷靜地審視自己,無疑這就是燕人的錯了——沒誰說你燕人走路的姿勢不好看呢!人,首先塑造好一個完美的自己,才有必要和至關重要。
\t——人往高處走是對的,但這得還須在有實力、有信心、有條件的前提下。
\t——必須保證,在沒有成為發誓要成為的那個人物之前,首先不能失去自己!
\t緣於弄巧成拙,南冰冰一氣就想了這麼多。
\t撩女夢絲毫不看一眼姑娘,好像姑娘其醜無比,遠無西麵那棵棗樹上長歪扭了的一條枝好看。他就看著那根兒歪扭枝道:“縱觀天下,活得令人可惜的,可還數不著那倆怪物。”南冰冰猛抽一口冷氣:“你指誰”?!由他那桌爾然而訕然的神態與口氣本不難辨別他的鋒芒所指,再問洵屬多餘。但她還是問了咬牙切齒的一問。她覺得這個男人異常可怕和怪異。他雖未動手腳,卻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仿佛是他順手拋擲過來,壓在了人身上,壓得姑娘幾乎喘不過氣來。
\t本是一見傾心,頓作萬般無奈。
\t撩女夢不太關心哪位女子有何表情變化,對南冰冰的一時似乎是不能接受,也不太感興趣。他感興趣的事本不在這裏,而在天涯。他道:“難得南姑娘與嚴老前輩有此閑情逸致來這看人打架,”慢條斯理說到此,冷然收回視線來,十分友好地盯住南冰冰嚴百屠,就如同惡鷹在欣慰正在惡鬥的兩隻雄雞,和顏悅色道:“請問,我是不是攪了二位的雅興?”
\t南冰冰的魂魄仿佛已給他吃掉。怔在那裏一動不動。她越發覺得這個男人異於常類,世間罕有。不可理喻,又高深莫測。她暗下道:他前言總是能照應後語,每每又總是能出人意料。這一點,姑娘自歎弗如,望塵莫及。但是,淩駕於人與為人師表,畢竟是兩回事,若叫人誠服敬慕,應取後者才是!哎,看來,這嫁個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嫁個有本事的人,還得首先學會如何受氣!
\t嚴百屠的一張老臉這時血色全無,幸是有鬥笠隱影,無人得見。他訥訥道:“老叟冒犯天威,自知理窮。但若非為冰兒,隻怕有誰擺席,也難請得動老叟到這刁鑽古怪的地方來。如欲治罪,可到‘黃河十八寨’,定遠接高迎二位大駕漫天雄風!”竹竿一點地,輕身而起,陽光下猶見影子在地一晃,南去已遠。
\t男中嬌大感驚奇,故意傻瞪了一下眼才道:“嘿嘿,這老頭子越活越有年紀,越有年紀越有脾氣。老火快燎著他那扇胡須了。僅差誤解了人意,老悖晦一個,胡子著起來活該!”聽他說話更是一種享受,音韻清麗潤耳,又說的輕快流暢,聽來猶聞耳邊山泉,在潺潺繞石,爽身提神。可南冰冰卻是說什麼也提不起神來,有心去追,覺得又總不能與救命恩人就這麼算了;不去追吧,誰又來告知姑娘,南家血海深仇找誰報!一時去留難下定奪,樣子是這樣子,表情是這表情。男中嬌見了可來了詞:“看冰冰大姐姐依依不舍、欲去還留的奇神妙態,昭然若揭,一目了然,說不定天黑之前,我便改呼了大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