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哪個升了官不是眉開眼笑的,就你還整天哭喪著一張臉,我說你就不能笑一笑麼?”
本來以為範純佑接到升任他為禦前帶械侍衛的聖旨之後會很高興,哪曉得他還是一天到晚唉聲歎氣的,連累我的情緒也跟著受了影響,心想自己那天跟趙禎又是說好話,又是賠笑臉的豈不是都白費了?
範純佑看著我歎了口氣:“小翠,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父親被太後貶到河中府做通判,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有時候我真想卸掉官職,到河中府去伺候他老人家。”
我癟了癟嘴,心想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為了讓他能盡快高興起來,我決定向他透露一點我從史書上看到的信息:“放心吧、放心吧,你爹很快就會回來的。”
“你別安慰我了,我爹是因為得罪了太後,才被貶放外地的,哪裏還有什麼機會回到京城。”
“有的、有的,你就相信我吧!”我笑嘻嘻地搖著範純佑的胳膊:“昨天才聽娘娘和官家說起此事,說是隻待太後……氣消了,便召你父親回京授職。”我暗暗吐了吐舌頭,好險!還好我嘴快,硬生生把“待太後死了”換成“待太後氣消了”,否則還不得把我這個便宜師傅嚇成傻子啊?
“此話當真?”範純佑雙眼一亮,急忙向我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官家打算什麼時候召家父回來?”
“當然是真的,難道我還會騙你麼?娘娘跟我說了,快則一年,慢則三年,一定能把你爹給調回來。”
“那真是太好了。”終於又在他的臉上看到了笑容,我高興地揀起地上的樹枝,對著他擺了一個“一劍青雲”的架勢,眨巴著自以為很漂亮的一雙眼睛笑著說:“範大人了卻了心願,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做點正事了?人家已經好幾天不曾與範大人切磋武藝了,都快忘記應該怎麼拿劍了。”
“好!本大人這就陪你練練,你可要當心了。”範純佑解下他腰間的佩劍,順手折下一根樹枝,和我畏起招來,冷寂的長寧宮外響起一片清朗的笑聲。
曆史悄悄地改變著它前進的腳步,原本應該在天聖七年六月間發生的一件意外事件,硬生生被提前了一年,我的計劃也不得不跟著加快了腳步。
“轟隆——!”
劃過天際地陣陣閃電,麵目猙獰地在汴京城上空的雲層裏穿梭、閃耀。
趙禎有一個鮮少有人知道的毛病,他害怕打雷,特別是在睡覺的時候,尤其怕得厲害,仿佛有許多看不見的妖魔鬼怪,會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聲從四麵八方向他圍攏過來、吞食下肚似的。
此時也是這樣,他死死地閉上眼睛,渾身僵硬地睡在我身邊,兩手狠狠地抓住身上的棉被,用力之大,仿佛要將這精美的絲被捏出幾個窟窿。
我心疼地伸出雙手包住他的的一隻手,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想要借著自己的體溫告訴他,他並不孤單,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陪在他的身邊。
趙禎察覺到了我的靠近,睜開眼睛,溫柔的目光停駐在我的臉上,他鬆開棉被,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長發:“皇後,除了雷聲,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別的聲音?”
“別的聲音?”經他這麼一說,我這才聽到,好像除了雷聲之外,的確還有些其他的聲音從宮門外傳來,隱隱能聽出一些含糊不清地呼喊聲及人群快速跑動的聲音。
我跟趙禎詫異地對望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他撐起身來,撩開厚重的帷幔,向外大喊了一聲:“來人啊!”
沙沙地腳步聲響起,值夜的秋水連忙起身,替來人拉開宮門。一名年輕的內侍快步跑了進來,向坐在床上的趙禎躬身道:“官家有何吩咐?”
趙禎伸著脖子朝門外看了看,見宮牆之外,隱隱有火光閃動,像是有許多人提著燈籠、舉著火把在宮內穿梭,連忙向他問道:“外麵出什麼事了嗎?”
內侍點了點頭:“回官家的話,奴才也不清楚,隻聽人說好像是哪兒走水了。”
“走水!”走水就是失火,要說在古代失火可是一件大事,這年頭,無論是民房還是宮殿,都他媽清一色的木質建築,這可都是易燃物品,尤其像皇宮這類的易燃物品建築群,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那火就燒過來了,就像清朝光緒年間的那場大火,把大清門都燒塌了,害人家光緒皇帝在迎娶皇後的時候,都隻能繞道走太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