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想知道真相。”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是這樣的冷漠。
“真相?真相是什麼,什麼才是你想要的真相。”
我直直地看著風哥哥,發現他的眼睛裏有疼惜、有自責,還有痛楚。我還是讓他失望了,抑或是寒心了。
“你知道的,風哥哥。”
“你變了,雪兒。你不能這個樣子的。”
“那我該是怎樣子的,在我親眼看見了自己的親人一個一個地死在自己的麵前,親自證實了自己的無能之後,我應該怎麼樣,繼續做以前的銘雪嗎,我應該這樣嗎?”
“………”
風哥哥驚訝地望著我,我躲過了他的眼神,繼續說:“我也體會了死亡帶來的恐懼和血海深仇引發的錐心之痛,兩百年前你們體會過的,兩百年後我照樣也體會了,厄運之神並沒有因你們的嗬護而放過我,它也要我和你們一樣,它要我感同身受,在兩百年後。因為我也是雪狐族的成員,我也屬於這一片山穀,是我的,我終究逃脫不了。”
我看了看窗外安靜的百花林,現在的它是這樣的平靜,可是那些重生的花靈,它們是不是真的重生了。
“風哥哥,那個時候,你比現在的我還仇恨,是不是?”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真相是到底是什麼,我很矛盾,可是我無可奈何。這條路,既然我已經選了,我就不能再退了。
這一次風哥哥沒有再打斷我,也沒有回答我,隻是怔怔地望著我。
“是不是?”我又重複了一次。
“不,雪兒。”風哥哥痛苦地搖搖頭,懇求道,“我們別再提了,那已經過去了。”
過去了嗎?真的已經過去了嗎?我問自己。可是風哥哥你何苦還在自欺欺人,我嘴角浮起一個嘲諷的苦笑,為他也為我自己。
“可是你眼睛裏隱忍的痛告訴我這一切它並沒有過去,它過不去,永遠也過不去。”曾幾何時我變得鐵石心腸起來,眼前這個脆弱的人,他可是我的風哥哥,我至親的人,可我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刺傷他。
“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永遠’這兩個字。”
“到現在你還要自己騙自己嗎?不是沒有,而是你不願去承認罷了。”
風哥哥不說話了,或許我的話真的刺傷了他,真的刺激了刻意被他沉睡過去的神經。屋裏突然安靜下來,這樣的沉默,讓我們彼此都一些不太適應。突然起風了,是花靈在作怪吧。伴著風,花香從窗外一陣一陣地湧進來,屋裏被花香填得滿滿的,花靈來安撫我們的情緒來了。慢慢地,我不再那麼激動了,不再咄咄逼人,我有些後悔,可那也隻是一瞬間的感觸而已。我把這些情緒收起來,放在一個我不會去碰觸的角落。
沉默了很久,風哥哥突然對我說:“雪兒,是長大了。”
“風哥哥不喜歡雪兒長大嗎?”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希望你的成長裏充滿傷痕和仇恨,這樣畸形的長大,我不想你擁有。”
“也許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夠快快樂樂地活著,沒有煩惱,沒有不幸,沒有悲傷,然後一直這樣無憂無慮地到老到死。我也不例外,我也希望這樣的生活我一直都有,因為沒有人希望自己活在仇恨和痛苦裏。可是當這一切選擇了你,你就不能不去接受,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你都不能反抗。是你的,終究是你的,命中注定的事情我何苦去做無謂的抗爭。”
“你不能這麼想,你可以相信命,卻不能安於命。”
“其實上天對我已經夠好了,起碼它讓我快樂了兩百年,兩百年是一個不短的日子啊。”
“雪兒,我不要你隻快樂兩百年,我要你永遠都快樂,你明白嗎?”
“以後的路,我隻想按著命裏設定好的路線走。”
“你為什麼非要逼自己去接受虛無的命理呢?”
“因為很多事情我解釋不了,也得不到解釋,何況你們告訴我這一切,不就是要我去接受嗎?現在我想通了,想明白了,接受了,這有什麼不對嗎?”
“……”風哥哥啞口無言。
“風哥哥,你是知道的,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們不能再自己騙自己。你目睹了事情是怎樣的開始與結束,而我也看見了,這也是事實。我們都清楚當我們至親至愛的人一個一個死去的時候,仇恨就已經生根了,那種恨不得自己替他們去死的感受我知道,就像我恨不得把那些人都殺光一樣,這些我都有。所以不管是兩百年前,還是兩千兩萬年,甚至是更長的時間,這種感覺都不會消失,不論是什麼都不能改變。風哥哥,我們真的能夠在時間的輪回裏慢慢地把仇恨忘掉嗎?我們可以嗎?而你,風哥哥,你真的已經放下了嗎?”饒了一大圈,,結果還是回到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