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裏麵遺憾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這樣的,那樣的.這些容不得人去逃避,也容不得人去反抗.
可也許就是因為不如意的,或者是不能如願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心才會空了一塊,才有機會被填上快樂與無愁;因為遺憾,所以才倍感美好,才學會珍惜,才有偶爾回想時甜蜜的滋生.我對自己這麼說,我告訴自己要這麼想,因為我還要活下去.
事情的發生,發展,如同我和慕容翌之間那些微妙的變化,越來越明顯.一些東西開始浮出水麵,隱約之中我覺得不安,想要去製止,卻發覺自己已經改變不了.我虛弱得如同湖裏的一朵浮萍,左右不了隨波逐流的境況.
越來越亂,越來越煩躁,心煩意亂之際,想起了平淡穀,那個美好恬靜的地方.現在月光一定是傾斜而下,穀裏籠罩著柔和的光暈,穀裏平靜地讓人感到了祥和.於是黑夜裏,我消失了,去一個我日思夜想的地方.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已經到了平淡穀,熟識的味道充斥著眼眶.
我首先到清風澗,也就是雷伯伯的住處.我甚是掛念他,他是個讓人不放心的老頭子.雷伯伯安然地睡著,睡顏如孩童般純真,可是我卻感覺到了他的衰老,月光裏他的眉毛和胡子更加地發白.我忍住想哭的衝動,勉強歡笑著,輕輕地撫著他的眉毛,曾經我調皮地扯著它們喊雷伯伯是老狐狸.
\"雪丫頭,疼.\"雷伯伯夢囈般地呢喃著,眉頭微微地擰在一起.
我嚇了一跳,趕緊收回手.之後房間裏又恢複了剛才的平靜,我失笑,雷伯伯做夢也夢見我欺負他.可是心裏卻酸楚地想要哭,也許這是我僅能給他的最快樂的時光,一千年前我出穀回來後,沒再笑過.
我輕輕地幫雷伯伯拉被角,以前他也是這麼幫我拉被角的,雷伯伯的嘴角忽然噙著一抹開心的笑,我笑著悄然離開.在夢裏,他夢到了我給他的快樂,這也許夠了.
去了百花林,這個承載了太多悲歡離合的地方,房間裏依然幹淨如昔.一定是雷伯伯,隻有他才會如此深深地惦念著我們,隻有他,我知道的.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慢慢地走過,往事一幕一幕湧上來,那些歡聲笑語,那些悲傷哀愁,這些情感一點一點地仔仔細細地揉搓著傷口,我狼狽地跑出百花林,在望斜陽停住了腳步.
\"爺爺,雪兒想你了.\"我眼裏淚光閃閃.望斜陽是我和光爺爺最後一起度過的地方.無助的時候,悄然想起光爺爺,一個和我一樣無助的老頭.
\"爺爺,雪兒可不可以不要走了.\"我蹲在地上,淚如雨下,雙手抱著頭不願意再去麵對外麵的所有,我很累了真的很累.
黑夜,是心最脆弱的時候,我繼續埋頭痛哭.如果注定逃脫不了,那麼就讓我好好地哭一場,好好地哭一次.
天際突然有流行劃過,我抬起頭,愣愣地望著,這又是誰的眼淚,為誰流的淚?
我回頭看著依舊安靜的平淡穀,心裏呐喊著:我會回來的.
我心裏有種感覺,我快要回來了.最近心裏總有一種落幕的沉重感.這種感覺越來越濃,越來越強烈,我時常覺得自己似乎要失去某些東西,模模糊糊的,說不上來是什麼,可心裏總被什麼牽扯著,生疼.
回到了玉城,寬闊的街道上基本上沒什麼人了,稀稀落落的.我靜靜地走著,懷揣著感應不清的疑惑,以及那淡淡的不安.抬頭時對麵迎來一對熟悉的身影,仔細一看是湘靈和姚林.想不到這個時候幾還可以遇見他們兩個,我趕緊閃到一邊.
起風的時候,湘靈抖顫了一下,畢竟是深夜,露重風大的.姚林體貼地脫下外衫,二話不說立馬披在湘靈的身上.
\"不用了.\"湘靈急忙拒絕,嬌羞著掙紮著.
姚林按住湘靈,霸道地把自己的外衫套在她身上,嚴嚴實實的.
\"你不冷嗎?\"掙紮之間觸摸到彼此冰冷的手,今夜確實有些冷,湘靈關心地問,人心終究都是肉長的.
\"風大,你別著涼了.\"
‘你不冷嗎?\"湘靈固執地問著,她不想欠他太多,卻一次又一次地欠了他.
\"冷啊,但是你不冷著。\"
最平常的關懷,也最簡單的一句話,可她卻仿佛有著千萬力量一般席卷而來,淹沒了湘靈.湘靈不再說什麼,羞赫地低下頭,從姚林麵前走過.姚林咧著嘴,跟在一旁,心裏像灌了蜜一樣,兩個人一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