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 雙喜(1 / 2)

百裏慧得了遺玉的許可,便蓮步輕移,到了琴前,坐在凳上,彈了一首西州曲,邊彈邊開嗓輕吟,樂音繞梁,餘音不絕,一曲撫罷,便贏了遺玉和承乾齊齊迸發的掌聲。李承乾在宮中也常常聽琴師奏樂,然那些琴師多是男子,少了百裏慧這中小橋流水的柔婉。

隻是單單聽了百裏慧的彈奏,他還不滿足,一邊拍手叫好,一邊轉頭問遺玉:

“三娘,你也來一曲可好?”

遺玉心細機敏,抬眼瞧出了百裏慧對李承乾的情愫,便自謙道:

“我就算了,不怎喜歡彈。”

李承乾聽她這般說,反倒不高興了:

“我才不信!那十幾支筆你能用,現在你這正中央放著的琴倒不會了?你這樣騙我,可真不夠意思!總歸不至於一首都不會吧,來,坐下!彈一首!”

遺玉略有為難,向百裏慧投去了求救的眼神。百裏慧本要開口給她解圍,然太子卻說:

“百裏家的小娘子,你也勸勸三娘嘛!”

百裏慧被李承乾點名叫到,臉頰一紅,便轉而開口道:

“三娘,你就彈奏一曲,讓我倆開開眼吧。”

房遺玉見百裏慧都這麼說了,也就不再顧慮,大大方方走到跟前,將手按在了弦上。

但聽起初弦外音空曠悠遠,比百裏慧彈奏的曲子要多些厚重,似是人胸中藏有千萬話語,欲說還休。曲子進入中斷,磅礴之氣,如風雨欲來,似是家仇國恨在心頭,讓人惆悵揪心,而後進入高潮,似是烈士負劍而去不複返,恁是聽了宮中那麼多琴師彈過這首廣陵散,今日這一聽,卻才真叫他吃了驚。那些徒有虛表的七尺男兒,竟比不過一個十二歲的小娘子憂國憂民,還比不過她能領悟這嵇康的家仇國恨之情。

李承乾與百裏慧聽罷皆被曲子帶入沉思,久久不語。片刻後,李承乾才緩緩開口:

“三娘,這把琴音色原是適合這種曲子……難怪方才那一首西州曲似覺有些地方稍有別扭。這彈奏廣陵散的琴,音色自然是要更厚,弦更難按……隻是,沒料你竟然喜歡這曲子。”

房遺玉聽太子這麼說,忙為百裏慧解圍:

“這……這其實是四郎的琴,暫且放在我這兒的。我不過是閑暇時候聽四郎彈過,依葫蘆畫瓢罷了。”實際上,遺則根本不彈廣陵散,唯愛陽春曲和高山流水,跟阿父一樣是個小老頭,彈的曲子都是慢節奏,隻聽弦外音的。

“不可能,四郎他不喜歡這種氣勢磅礴的。”李承乾走進了三娘一步,篤定道。

她沒料李承乾竟這麼了解四郎,一時也有些尷尬,不知說什麼好。

正在她發愁的時候,外頭一陣腳步聲傳來,遠遠就聽到娘親的聲音:

“我來看看孩子們在做啥,順道問問今晚想吃些什麼,玄齡你陪著百裏大哥先入席吧,祖母和珮姑姑那邊單獨吃,我吩咐了紅娟過去照顧。”

杜冉琴邊說便推開了這書齋的門,不料正瞧見三娘擺出一副求救模樣,瞪著與她阿父一樣的眼兒,焦急失措。再看太子李承乾,正炯炯有神、興致勃勃盯著她閨女猛瞧,而百裏慧,這會兒正用那略有惆悵卻暗含情愫的水眸,盯著太子不放。

老天,她就把這幾個孩子放到一塊兒不過半個時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鬧成了這樣?

“杜娘見過太子。請太子和慧兒移步到默堂,看看今晚的飯菜合不合胃口。碧荷,你帶太子和慧兒先過去。三娘,你跟我過來。”

杜冉琴一口氣說完,便牽著三娘走出書齋,轉身進了三娘的閨房,把門關上,蹙眉問道:

“遺玉,這怎麼回事?”

遺玉自覺沒處理好剛才那事,心中有愧,便開口將方才發生之事悉數告訴了娘親。杜冉琴聽罷便輕輕一歎,見遺玉這般沮喪,也不忍再責備她,回道:

“好了,這事不怪你。不過,若是方才你從一開始就說,那琴是四郎寄放在你這裏的,你根本就不會,也就沒了這些麻煩。下次你要記得,再要推托什麼事情的時候,一定要找好完備的充足的客觀的理由,別給自己後麵找麻煩。你越是想逃避的事情,越是想模糊著處理的事情,最後越給你找麻煩,讓你不得不返回去多付出一倍的辛苦。”

“諾,娘,我知道了。”

“唉,隻怕太子對你已經動了心思,這今年太子怕是已經可以納太子妃了,雖說憑著你阿父和皇上的關係,你若不想嫁過去也沒什麼,可若承乾認準了,還是免不了麻煩。總歸你和碧落山莊的婚事也定了,你就先過去避一避風頭,等太子妃定了,你再回家……或者,到時候,你也就到了該嫁人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