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依舊是掛著三分倨傲表情的吳東新嘴角輕揚,滿不在意地回道:“怕什麼?這太平街才剛開始,回頭還有西長街,臨了上河街轉到下河街,我倒是想看看他能撒出多少人去?而且……”話到此處,吳東新半側著身子瞥了一眼還在後麵的田困知和戴勉行,收回視線不懷好意地念道:“我很是好奇……他們在知道那些夥計去了哪些人家裏後,還敢不敢繼續跟我呲牙?”
包好洽麵露擔憂神色,看了眼站在不遠處正和人說話的包好穿,緩緩搖了搖頭勸道:“少爺,咱們可得加幾分小心?我看這兩個可不像是以前上麵下來刮地皮的那幫子人,瞧著精幹的很!再瞧瞧這兩人昨晚做下的事兒,怕是不能善了了……要他們真下了狠心要刨出點什麼來,隻怕那些個平日裏咱們得端著的爺……也不一定入得了他們的眼!”
十幾二十條人命就這樣沒了,便是在平時也不是個小事,更別說這是剛經曆了戰亂才恢複過來的長沙城了。現在城中的老爺們把長沙城的治安看的比天還大,一下沒了這麼多人,整個長沙城連點水花都沒有,足見這兩人的背景深厚,這也是包好洽不得不提防這二人的原因。
抬頭看了看已是升上三杆眼看著就要掛在頭頂正中的太陽,吳東新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再開口時話裏已經帶了淡淡的殺氣:“別的地兒我不知道,但這長沙城……還真得看他們有沒有鐵嘴鋼牙,能啃得動嚼的下,強咽下去會不會紮了腸子!”
“少爺,慎言!”
“大哥,慎言個屁啊!這幫子天狗威風大得很,月亮都吞得下去!這城裏要真是讓他們放開了腮幫子,兄弟們還能有活路?到時隻怕我們兄弟夥想自己睡湘江都沒戲!與其到時候讓人踩在腳下畜生都不如,還不如索性直接幹他娘的。”雖說是站在一旁與人應對,可一直豎著耳朵聽動靜的包好穿終於忍不住湊了過來揮舞著胳膊說道——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家大哥那謹慎過頭的性子。
倒是吳東新緩緩搖了搖頭,伸手阻了包好洽要教訓弟弟的動作,邁開腳步不緊不慢地沿路往前走去:“倒也不用著急跟他們對著幹,畢竟咱們吃的是江湖飯。就像我之前說的——誰給錢,誰就是咱們的衣食父母。當然,若是真有那不開眼想要砸我們飯碗的……倒也不用客氣!”
“對,還是少爺說得對!大哥,你就得多聽少爺的話,別一天到晚憋著,小心把自己憋成王……”
包好洽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吳東新瞪了一眼,讓他硬生生把後半句憋了回去:“瞎嚷嚷什麼呢?嘴裏也沒個遮攔,他是你大哥!你說他自己落得了好?說你沒腦子,你還真當自己是個傻子?走了!”
嘿嘿陪了幾聲笑,包好洽這時才反應過來——要是真罵了一個娘生的大哥是王八,這不就等於自己也是頂盔帶殼的畜生了?
“還是少爺你聰明,你說我怎麼就一腦袋……那個廟裏的和尚怎麼說的來著?對了,木頭疙瘩!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呢?”
停下腳步,低頭看了眼夥計們恭敬捧到麵前的東西,吳東新揮了揮手。那些商鋪夥計雖說是眼裏難掩失望,但還是規矩的躬身退回了自家商鋪門前。
接下來,自有另外的夥計奉上一封紅包,小心地放入了吳東新身後那個魁梧大漢的籮筐裏。
轉眼間,這偌大的籮筐裏,已經填上了厚厚的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