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嫌惡歸嫌惡,但在看著前方吳東新又指了個夥計跑出去,戴勉行也顧不得自己那點小心思,急急轉頭看向田困知。
而田困知也沒有讓他失望,一揮手,一個不知什麼時候湊過來,像是閑逛的路人一般,穿著普通的男人朝著兩人諂媚地笑了笑,隨後轉頭看向夥計離開的方向,惡狠狠地將口裏的檳榔渣呸在地上,腳步匆匆地跟了過去。
一直盯著身後田困知他們動靜的包好洽,隻是一眼就發覺那跟上去的人換了路數,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湊到吳東新身旁沉聲提醒道:“少爺,他們派出去的人變了。”
“人變了?”吳東新聞言不由好奇得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田困知和戴勉行兩人一眼,轉回來對著包好洽訝然問道:“難不成……這兩條狗還找了別人?”
對城市周遭情況都比較了解的包好洽,點了點頭回憶片刻才開口答道:“剛才跟過去的不是之前那些陌生人。那個人我認得……是邊上瀏陽的一個地痞,之前在船上混過些時日,因為手腳不幹淨被趕下船了。”
包好穿這時也擰著眉頭湊了過來:“是趙家那個二流子?我聽說他早一段時間被招安了,披了身黑皮給人當狗了……”
說著他便衝著腳下啐了口唾沫:“我呸!就他那樣的混蛋混進去吃皇糧,你們說最後倒黴的是誰?”
沉默聽完兩人對話,吳東新不由冷笑一聲:“跟這種人混在一處的,能有什麼好玩意?走了,看看他還能再牽出來多少條狗。”
在後麵遙遙看著吳東新又指了兩三個人出去,戴勉行眉頭深深擰在一處,看向田困知有些不耐煩地提議道:“中尉,與其用那些人,不如……我們直接封店抓人?”
“抓人?”田困知噗嗤下笑出聲來,收回視線看向自己這個伴當笑問道:“怎麼抓?抓誰?吳東新?輕易動了她,我們用什麼罪名堵別人嘴?”
見戴勉行臉上浮起不忿神色,田困知又追問道:“抓那些店鋪的老板和夥計?不說這長沙城中離了這太平街會怎麼樣,你知道這條街有多少店鋪嗎?你知道這些店鋪後麵有多少人是我們不能動的嗎?”
或許是有些失望,田困知訓斥戴勉行時,臉上笑意漸漸轉冷:“我們連盯著他派出去的夥計的人手都不夠,又從哪裏招出那麼多人過來,封街拿人?”
突然被田困知這麼冷下臉來一訓,戴勉行臉上神情也僵住了——自他跟著田困知以來,中尉一直都是一副好脾氣模樣,在教導他時更是耐心無比。
現在卻突然變了臉,讓他一下子有些不適應,口中喏喏辯道:“中尉,其實,我……”
或許是從戴勉行臉上神情意識到自己說話有些過了,田困知不由歎了口氣,表情重新恢複了平日裏的冷靜模樣,壓下胸中煩悶耐心勸道:“少尉,我知你是好意,但是做我們這一行,首要的就是要學會變通。如果一昧地用武力壓製,有時不但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反而會壞了大事。”
戴勉行剛才也是火遮了眼,此時冷靜下來哪還想不通剛才田困知所說的話中深意?
意識到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辦法有多可笑,其中又夾雜著多少“私人恩怨”後,戴勉行有些尷尬地點頭應道:“中尉,是我魯莽了。我就是……”
看了一眼在前麵不知何時回轉過身,正對著他們笑得開心的吳東新,田困知收回視線緩緩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心情。自古以來,官和賊就水火不容!”
“明明現在我們是在執行公務,卻被這家夥借機逗弄,就算是我,心裏也難免會有些火氣。”
“可是勉行啊……你要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急躁是大忌。一旦讓憤怒衝昏了頭腦,很可能就入了別人的甕、著了別人的算計,那時……倒黴的就是我們自己了。”
清楚田困知是在借機教導自己,戴勉行收起那點旁的心思,認真點頭應道:“我明白了,中尉。”
這邊話剛說完,又見不遠處有個手下小跑了回來。滿臉怒意的在戴勉行麵前站定:“少尉,我回來了。”
隻是見眼前人這模樣,田困知和戴勉行就知道,他肯定也是被吳東新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