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田困知,坐在竹椅裏的吳東新翹起了二郎腿,嘴角揚起一道如新月般的弧線,口中吐出的卻是兩個再涼薄不過的字:“你猜!”
似是早就預料到吳東新不會這麼痛快就給出答案,田困知聞言也不惱,隻是眼睛盯著她慢悠悠地回道:“少幫主應該很清楚我的身份,如果真的讓我來猜,隻怕……對你們東新幫、對吳幫主可不太好。”
田困知這話裏有話的回答,讓吳東新聽完後不由冷笑一聲,呸的一聲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徑直站起了身來,居高臨下地對田困知冷笑道:“既然知道自己嘴巴臭,那就閉緊了!不然我怕你熏著這一條街上南來北往的客人!”
說完,吳東新也不再理會田困知,對著跟過來的包家兄弟一揮手:“和這相好的沒話聊,走了!”
田困知臉上笑容有些發僵:他本來是想與吳東新坐下來好好聊聊,希望把這越來越複雜,牽扯越來越多的事情給簡單化。
就像吳東新所說的一樣,黑幫嘛,不外乎求財。隻要舍得給他們足夠的利益,那就沒什麼不能坐下來談的。
可是……田困知發覺吳東新,似乎並不打算給自己開口的機會。
同樣發覺了這點奇怪之處的戴勉行,湊到田困知身旁悄聲提醒道:“中尉,她好像……對與我們合作這件事,很是抗拒?”
田困知當然不需戴勉行提醒便能猜出吳東新的心思。想到對方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一再被拒的他臉終於拉下來。
不過馬上就恢複了平日裏溫和的模樣,笑著點頭回道:“沒關係,待會被打一頓後,應該就會老實很多了。”
至此,他才算是真的同意了戴勉行剛才的計劃:指使著永州幫找吳東新麻煩這件事。
有了田困知話語明確的肯定,憋了一路的戴勉行不由咧開嘴笑了:“我想也是。”
現在他可是無比期待著,待會吳東新被人摁住揍時,左支右拙的狼狽模樣——他倒是想看看,等到那時,吳東新青紫……說不定還腫起來的臉上,還會不會依舊掛著這不可一世的表情。
另一邊跟在吳東新身旁的包好洽他們,同樣以為她剛才坐下,就是打算跟田困知他們好好談談。
卻沒想到……自家少爺折騰一番,就是為了戲耍一下這朝中派下來的大員?
她這有些孩子氣的行為,讓就算是好脾氣的包好洽也有些哭笑不得的歎道:“少爺,您這也太……”
麵對包好洽略有責怪的話語,吳東新冷著的臉上突然綻開一絲滿是惡意的笑來,緩緩搖著頭說道:“對付這種相好的,就不能讓他們牽著鼻子走!他們越想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越不能做!別忘了魚嘴裏的魚虱,騰籠換鳥的手法他們可比咱們熟多了!”
“一旦落進他們手裏,到時候想活想死都由不得咱們自己了!等著咱們的,就是被他們趴到身上吸血啃肉、扒皮敲髓!”
吳江新這一臉冷笑,讓包家兄弟的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
這麼多年來,他們跟著東新幫,一點點從一個碼頭小幫派,打殺成了如今長沙城中第一幫派,什麼醃臢手段沒見過?
國府這些要員們的德性……兄弟們可真是再了解不過了!
隻是被吳東新稍加點撥,思想剛還有些轉不過彎的他們,就明白了為何自少幫主見著田困知之後,就一直沒給過他好臉色了。
現下東新幫在長沙城中好不容易與那些蛀蟲們達成了一個平衡。
結果又蹦出兩個吸血鬼想要貼上來?
吳東新是傻子才會點頭,任他們予取予求!
畢竟那隻是兩條過江龍,若是城中這些坐地虎們,連這兩條長蟲都拿捏不住,那麼……與這些人的合作,東新幫就得斟酌二三了。
畢竟幫裏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犯不著養閑人。
朝水裏扔還能聽個響兒呢,養著閑人說不定還得落埋怨。
包好穿想及此處,對著吳東新豎起了大拇指,毫不掩飾地誇讚道:“要不怎麼說您是少爺,我隻是個跟班呢?這些背後的門門道道,我根本就想不著。”
“還是少爺聰明!對這些人,不是想著揍他們一頓,就是怎麼將他們打發了。”
吳東新白了奉承的包好穿一眼,徑直一揮手:“走,繼續巡街。”
如此走了小半個時辰,一行人才將這不足一裏地的太平街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