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做靜功,雜念紛擾,這種情況對一般人而言,都是不可避免的現象,因為心中有念,早已成為人們的一種心理慣性。以至於有錯誤地認為,心中無念的境界根本不可能達到。其實平時不覺得心中有念,乃至做功之時始覺念頭攪擾,這已經是心中初步進入靜態的一種標誌,因為惟其心中有靜,才能體會到念頭之動。那麼,對於這些起伏不定的念頭如何處理,才能達到一念不生的入靜狀態?據筆者的經驗,這裏講述幾種道家修煉所用的辦法:
(1)有念即止
靜坐之中,始終保持警惕,如有雜念生出,隨即除去,這樣使前念消除,後念不生,當下無念,即是清靜。或者有的念頭,是個需要考慮的問題,比如明天要不要去做一件事情,那麼可以考慮一下,有了結果馬上停止。這樣心中不抱負擔,停止這後一般不會再來。倘若還有其他事情需要考慮,仍用這個辦法解決之。實在考慮不好的問題,就先放下再說,不必苦思冥想,耽誤做功。這樣逐漸減少,自然達到無念的地步。老子《道德經》曰: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損者減少之意,無念即無為境界。
這種做法的好處,比較便於掌握。就怕雜念太多,腦子不斷地思考問題,此起彼伏,按下葫蘆又起瓢,弄得不可招架,一旦急躁,雜念更多。所以還不算是上善的方法,但在一般人可以試行,短時間內能夠起到一定的作用。
(2)收回忘掉
這種方法,屬於心法,需要有點悟性才能做到。靜坐之時如有雜念,即用微意歸身內,然後忘悼,一忘而雜念自無。可以想象自身如同大冶洪爐,熔化一切物我念想,所有雜念如似雪花片片,入爐即為消熔。這樣雜念生出,即收歸身內,“忘”了之後,化為烏有。遂生遂收,遂收遂忘。漸漸導心入靜,自臻清靜無為之妙境。為什麼說修煉需要悟性,這個“忘”字需要“悟”(領會)了才能做到。所謂“忘”,非是一般人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忘,乃是對於自性心性層次的一調節,即由雜念叢生的心境,移入一念不存的靜地。馬丹陽祖師曾言:“無心者,非同貓狗蠢然無心也。務在存心於清靜之域,耐我邪心也。故俗人無清靜之心,道人無塵垢之心,非所謂俱無心而與木石同也。”此中“無心”即“忘”之本義,“邪心”即邪忘之心,可見“忘”字,非貓狗蠢然之忘,亦非俗人無心之忘,乃是修煉所要深入所要深入的一種境界。以“忘”的境界來行持入靜,這是道家內丹獨有的心法。
(3)順其自然
這種方法,是一種易簡法門,即不加任何意念,自然入靜。假若浮遊亂想,縈繞心懷,雖然雜念不重,但是暗裏許多,一時分辨不清,如同亂絲無頭,用“有念即止”法難以清理,用“收回忘悼”法難以控製。這時就不用管他,隻須自己靜坐不動,順其自然,聽其自生自滅。隻要自心將其置之不理,這些雜念也就成為“假想”,因為念自心生,心中靜坐不理,雜念失去市場,也就無奈我何,隻有仍歸自心,化為靜念。在做功夫中隻要身體穩坐不動,任他雜念自動起伏,經過一段時間的“假想”之後,雜念自然也就慢慢地平息下去,而自然歸於清境。中間猛然一覺,雜念全消,此時身心自靜,舒暢難言。就象不聽話孩子,淘氣玩耍,大人勸其回家安份,反而和大人較勁,這時索性不去管他,等他玩累玩乏之後,無處可去,不用勸說,自然乖乖地回家了。這種順其自然的辦法,有一點須要注意,倘係惡念,必須馬上用第一種辦法除掉,決不姑息,否則其害更烈。
以上三種辦法,以最末一種辦法為上善之法,第二種辦法為中善之示。因為做功夫的時候,雜念紛擾,已經夠人厭煩,再加上去除念這個心念,又是一個念頭。譬如兩個人在那裏吵架,已經鬧得不可開交,難分難解,旁邊又添上一個強製勸和的人,三個人鬧成一團,如何能夠解決問題?勸和原是好意,總要等他們二人火氣將消,再用巧妙的手段打動人心,則一勸自然平息。如果勞神費力,強迫壓製,手段未免太拙。但是這些用法者要因勢利導如果兩人爭吵激烈,非用強迫不可製止,也未必不可強製使之平息。
比較起來,上述的三種方法,第一種“有念即止”,屬於意念法;第三種“順其自然”,屬於無意法,我們練習止念入靜的功夫,當然以不動意念(或微用意念)者為優。故以第一法為上善。根據實際情況,可以相互配合使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