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
風玄衣,這輩子欠你的,我如今將這條命賠給你!
來世,定要還你!
……父皇曾說過,我是整個西涼最尊貴的太子殿下,將要背負的是整個西涼,將要守護的,是這西涼百姓。可我最後,還是食言了!
我是風玄衣!
躺在軟榻上,慵懶的眯著眼,聽著耳畔的腳步聲,指尖捏碎一朵小花。我知道,是他來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許久沒有聽到回答,我自嘲的笑了一聲“現如今,連這個都不肯告訴本宮了嗎?”
“申時了!”
睜開眼,那人捏了一枚葡萄放到我嘴裏,看著他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我有些氣悶。
惡作劇般的,張嘴便將葡萄吞進嘴裏。卻沒有鬆開,而是輕輕咬著他的食指不放,葡萄汁嘴角流下,我能感覺到冰涼的觸感。微微挑了挑眉,眼底帶著幾分挑釁。
他卻不在意,而是伸出手,輕輕撫摸我的眉眼,然後無奈的道“風玄衣,你這又是何必呢?”
一股不知名的怒火從胸膛升起,鬆開他的手,擦了擦嘴角,我問“那你又何必呢?”
舍棄了性命,舍棄了身份,舍棄了尊嚴,又為了什麼呢?
聽著話,他一愣。
趁著這個空檔,我縮了縮瞳孔,動用了我現在能動用的所有內力,直直的盯著他的眼,使用了媚術。我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那一刻的恍惚,勾了勾唇角。可我高估了自己的身體,下一刻,有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傳遍全身,一個沒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也恢複了性命。
狠狠的咳了幾聲,揪住衣襟,我覺得身上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好霸道的毒!”
“明知道……還要動用媚術!”他替我擦著血跡,可我卻聽不出他話語中的深意。
聊了幾句之後,我覺得有些疲憊,語氣涼涼的說“本宮餓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愧疚,所以百依百順,聲音極柔和的道“膳食馬上就到,先吃點糕點墊墊吧!”
不可否認,聽到這聲音的那一刻,我心底顫了顫。可隨即卻而代之的無邊無際的涼意。
我想,風玄衣,你是有多犯賤?
強迫自己壓下一切噪雜的情緒,我冷冷的道“本宮累了,你出去吧!”
我想,大概隻有這樣,我才能守住最後的底線吧!
閉著眼,感覺他越走越遠,突然從遠處飄來他的聲音“風玄衣,終究是我欠了你的。”
我隻覺得無限的諷刺!
在他走之後,我才緩緩睜開眼。
誰欠了誰,有那麼重要嗎?
動心的是我,所以活該被折磨的也是我,不是嗎?
“就算是欠了我的又如何?對你……”我還有什麼是不能給的。
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起父皇的話:玄衣,你是這西涼最尊貴的太子殿下,你要記住,無論何時何地,都不可以意氣用事。無論什麼事情,都要以國家大局為重。你代表的,是整個西涼!
整個……西涼嗎?
那一刻我隻覺得無限的疲憊,承載的東西太多,我想要休息了!
我想,蝶兒,皇兄答應你的事情可能做不到了。若是你回來了,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那一刻我知道,我活不長了!
隻不過,憐楚,你就沒有後悔過嗎?
你說我放不下,你又何曾,真正放下過?
……
又是一年風沙起,西涼的東宮,與很多年前的一模一樣。隻不過,裏麵卻早已物是人非。
拉著一個大概四五歲男童的手,一身龍袍的西涼女子彎下身,對著那粉雕玉琢的男童認真的道“麟兒,去,對著那扇門給你的皇舅舅磕幾個頭。”
“是!”名喚麟兒的男孩走過去,很認真的對著那扇裏麵曾經住著西涼最尊貴的太子殿下的房間鄭重的磕頭。
眼眶濕潤了幾分,風蝶在心底輕輕的道。
皇兄,你看到了嗎?這是你的侄子,和你長得很像呢!都說外甥像舅,這話果然不假!
皇兄,你知道嗎?麟兒很聰明,父皇上次從浮生寺回來時都說,麟兒跟你兒時一樣聰明。
皇兄,我曾說過,定要替你守好這西涼的萬裏河山。如今,我做到了!
伸出手,將人攬在懷裏,水慕然溫和輕緩的道“皇兄如今,應該是無憾的。”
風蝶捂住唇,窩在他懷裏不住的點頭。
是啊!皇兄,已經沒有遺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