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淺言深,彌安雖給她診療幾日,但兩個人加起來說話不到十句,現在突然這般言語,不能不讓盛光懷疑。看著少女度他的眼神,那彌安倒笑了,“郡主,不用猜心,我所指的並不是我。”
虞盛光站起身,“大師忠告,本宮聽到了。”意為送客。
彌安向她行禮,“《老子》有言,堅強處下,柔軟處上。別人都道郡主純真柔弱,本座觀察,郡主卻深得無涯先生的真傳也。”說罷一笑,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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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安說的,很有可能是指壽寧伯霍煌。”春衫對虞盛光說道。
“霍煌。”盛光自己也是這麼懷疑,想到昨晚見到的那個男子,眼睛裏透露出赤白的、不加掩飾的審度和眼底的血腥氣。
她眼裏露出了嫌惡的神色,女皇曾經問過她申時軼和霍煌哪一個更好,現在彌安突然又這麼說——
“彌安為什麼要為霍煌說話?這是他個人的意思,還是陛下跟他說了什麼?”虞盛光皺眉,一想到霍家的男子,她就想到霍笙,想起虞家灣,心裏頭不由惡心。
“郡主,”春衫答道,“未必是陛下使他所言。彌安是陛下的愛寵,已經三年幾乎沒有再召喚過別人侍駕,目前沒有人可以撼動他的寵臣地位,他卻一心向佛,從來不曾幹涉朝政,這正一品的國禪師也是陛下硬給他封的,卻也隻是榮譽,白馬寺的主持另有其人,因此朝臣們雖然私下裏對陛下的私生活有過微詞,對彌安大師卻沒有太過伐撻。”
低調、平和、一心向佛卻甘為人寵,卻又向她舉薦霍煌,納其為入幕之賓,虞盛光扶住額頭,“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春衫道,“如今楚國夫人不在,您就是萬眾矚目的‘帝後’位置,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和事找上門來,郡主,雖然表麵上要以陛下為仗,但您必須選定、擴充自己的勢力啊!”
虞盛光想到了申時軼,還有豫平郡王,心裏複不能平,她不再說話,春衫蹲了蹲身,輕輕退下。
色戒和小空在次間看見春衫出來,小空冷冷道,“郡主恐怕早已將王爺忘卻了。”
色戒卻不願意編排主子,她們看見著緋抱著貓從宮門處走來,不再說話,色戒向內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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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軼回到家中,齊生告訴他,“今天豫平郡王派人來過了,讓你還去上次那個地方。”
申時軼眼睛閃爍,齊生問,“二郎去嗎?”
申時軼問,“什麼時辰?”
齊生說了時間。他點頭道,“去,我也正要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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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裏盈溢著清清的茶香,申時軼看那申牧,穿著天青色的長衫,發上簪著根白玉笄,是祥雲樣式的,風采依舊,看著隻有三十歲出頭的模樣。
“坐。”申牧道,同時也打量著勁酷英俊的少年。
申時軼在他對案坐下。
“你願意來,恐怕是因為這個吧,”申牧從案下拿出一物,放到案上,申時軼一看,是一個紙包,裏麵是餡料的模樣,已經幹了。
申時軼抬起頭,“堂叔已經知道她中的毒並不是曼陀羅醉天使。”
“不錯,但你那天那樣說,我還是讓人去找來了這毒餅的材料,很像曼陀羅,但並不是。”
申時軼冷嘿,“這種毒依然是致命的。”
申牧沒答,看著他,“阿圓那天沒吃完的餅,應該在你手上吧。”
“是。那天所有她喝的東西、吃的東西,我都檢查過,唯有那塊餅最有嫌疑,所以……”少女歪倒在他懷裏,發難之際,申時軼已經將她盤裏的餅順到自己的袖袋裏。
申牧的聲音有些微晦澀,“你對她卻是真好。”
申時軼道,“我心儀她,不想讓她受罪。”
申牧沒有說話,申時軼有一種本事,他做什麼事都可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比如宗室裏沒有人敢和霍家的人為難,偏他就敢,殺的霍笙霸王樣的一個人下不來台,女皇不聞不問,若是別人這樣,恐怕腦袋早掉一百次了。比如女皇將虞盛光置於高處,明顯用意不會讓她那麼早選定夫婿,偏他就要大張旗鼓得去追求,這一種非我其誰的王霸氣,還真的既像太宗皇帝,又像女皇本人,許多人卻誤解為劉章之勇。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劉章。
他道,“這種毒解掉就是解了,不會另身體患得痹症,陛下身邊的彌安不簡單,他這樣對盛光,恐怕沒有好意。”將案上的一個小盒推給申時軼,“把這個丸藥給她,可護住心脈筋絡,另外所謂的針灸理療不要再做了。”
申時軼道,“你為何不自己去給她?”
申牧淡淡道,“她不會再相信我了。”將盒子推到對方手中,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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