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嗬。”
移門開了,紮姬捧著茶盤進來。
劉永打量她的容姿身段,“久聞郡王爺有一名波斯美姬,便是這位吧。”
紮姬向劉永行禮。
劉永問,“夫人如何稱呼?”
“不敢,賤妾紮姬。”
劉永一頓,笑看向豫平郡王,“倒是巧,和公主的貓兒一個名。”
“並不是巧合,”申牧淡淡的,揮手讓紮姬退下,“公主還是孤王的未婚妻時,紮姬曾教過她習舞習琴。”
“公主真是多情之人。”
“公主是甚麼人,是九爺相中她把她帶到聖上身邊,她的品行操守,九爺當不比我少了解。”
“嘿嘿,公主天資動人,咱家四十年在宮裏甚麼沒見過,便是陛下姊妹當年,也莫能與之相比。王爺愛慕留戀她,實乃人之常情。”劉永故意道,滿是皺紋、精銳的小眼睛看向豫平郡王。
“九爺到底想說什麼?”
“郡王爺天下第一等聰明之人,如何不懂。”
“嗬。”
“若是為這樣一個美人不惜鋌而走險,將西平殿下和濟寧侯大人都除去……”
申牧麵上先是隱隱有怒色,複笑開來,其聲先是低沉,而後朗朗,笑看向對方道,“劉永,原來我申牧在你心中竟是一癡情種子。”
劉永一呬,複也笑開,拱手向他,“得罪了。”
“無怪,”申牧擺擺手,“如今宮城內外形勢詭譎,亂象紛生,都是人中龍鳳,哪一個也不比對方的心眼子少,手段輕。九爺,所有的案件,楚國夫人、申時軼、寧宜殿,您隻管去查,豫平就在這裏。您說我是第一等的聰明人,這話我當的起,我兄弟二人為什麼能以先文宗皇帝堂兄弟的身份繼續存活,無他,唯順應天道而已。九爺何嚐不是?天之道,勢之變,天道向哪兒,吾等便向哪兒,此方可以活著,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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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夫人案和寧宜殿失火案都沒有太大的進展,前線卻傳來了大捷的好消息。
邵啟亮大軍找到了逃出高昌都城欲往波斯逃亡的高昌貴族,那旁支王叔親自現身,向城內百姓呼喚,高昌士兵們方知道一直統領自己的並不是自己的國王,國王早已被西突厥人殺死,立時嘩變。
經過兩晝夜的苦戰,裏外夾擊,晉軍終於攻克了高昌國都,盡滅西突厥兵士五萬,大汗和所有王族皆遭伏誅。
女皇接到大捷線報,特別是消滅了滋擾中原千年之久的最凶悍的西突厥人,將其亡族滅種,龍顏大悅,相形之下,幾樁慘案給昭陽宮帶來的陰影也消弱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依舊沒有申時軼的消息。
希望似乎是越來越渺茫了。
瀝瀝的秋雨打在堂外的芭蕉葉子上,兩天前傳來的前線大捷的線報並沒有讓虞盛光的心情開懷起來,秋雨讓她的心緒更加莫名的晦暗,少女跪在佛像前,虔誠得祈禱,人在沒有辦法的時候總是將希望寄托於宗教,這時候她不會再去細索佛經裏的道理,或普通或深刻,或對或錯,她隻是想,佛祖,觀音,讓那個人活著,讓他回來吧,若是能夠得償所願,讓我受再多的苦難也願意!
不知道跪拜了許久,少女從蒲團上起身。過久的跪拜讓她眼前一黑,順手扶住了旁邊的案子,看向外麵,欲喚侍女。
可是她看見了什麼?
藏青色的絲簾外麵,隱隱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他的肩很寬,身形矯健而蘊藏著力量,微風拂動著絲簾,一時間她仿佛看見煙波浩渺的野外,那彪悍的少年懶懶得跨在大黑馬,利眼看過來。
天哪,我是不是在做夢。
少女的膝蓋軟了,頭腦裏暈眩得旋轉,分不清現實和幻覺。
虞盛光閉上眼,眼淚撲簌簌得落下來,申時軼,你是不是已經死了,所以我現在才看到這幻覺,她再也受不住了,眼前一黑,徹底陷入了黑沉的暈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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