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無窮無盡的黑暗……是夜色朦朧,亦或者是人心絕望?
寒風凜冽的刮著,窗外的樹葉好似承受不住這無情的風沙,你追我趕的打著旋兒,向著遠方逃離開了,就連那下弦月也隻是冷漠的灑下餘輝,吝嗇那圓滿的結局,不肯給孤單者一個美好的祈盼。透過一個方形小窗,一隻枯瘦如柴的小手正渴望的伸向窗外,然而才剛剛露出指尖,就好似被蟄疼一樣,急速的縮回,好似從來都沒有伸出來一樣。
嘭的一聲,大門被踹開,那雙手的主人也隻是瑟縮了一下,然後就像個木偶一樣,目光呆滯又麻木,蜷縮在牆角,努力減小自己的存在感。
當刺眼的燈光亮起時,隻見那纖瘦的手臂抬起,在臂彎的陰影後邊,一雙黑黝黝的眼睛中滿是驚恐,最後又顫顫巍巍的垂下了頭,可是那瘦弱的身影卻是抖的更厲害了。
“小雜種!還不快點給老子滾過來?找抽嗎你……”男人滿是皺紋的臉上盡是猙獰,此時正陰險的走向角落裏,手中的皮鞭也傳來了緊繃的聲音。“你倒是躲啊……反擊啊,求饒啊!很憤怒是不是?可是你能比得上我心裏的憤怒和痛苦嗎,該死的!這一切都是你那老子的錯……”
啪啪啪的三聲,鞭子在空中劃過殘痕,牆角的身影不禁抖了三抖,想必是疼的厲害。
“啊啊啊,該死的!該死的!要不是你老子當年耍手段害我,車怎麼會翻,我兒子怎麼會死?而我濱市大名鼎鼎的濤哥又怎麼會被人嘲笑?他們說我無能,說我……”咒罵戛然而止,淩空又是幾鞭子甩過,男人越想就越是氣不打一處來。“都是你老子的錯!程鑫!程鑫!我看他就是成心的!害死了我唯一的兒子不說,還把老子害的再也不成生不出兒子來,這一切都是他的錯!還有你!你個小雜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是不是也在心裏嘲笑我,就像他們一樣,諷刺,鄙視,甚至是在背後悄悄的偷笑著……啊啊啊,程鑫!程鑫!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殺了你!”
咆哮聲混雜著鞭子聲,還有詭異的鐵鏈聲,牆角的身影早已經支撐不住倒下了,可是暴行卻還在繼續著,偶爾隻有幾聲氣弱的悶哼聲傳出,昭示著尚存的生命氣息。
可是縱然傷痕累累,男人正在氣頭上,又怎麼會輕易就放過她?
沒錯!就是“她”,牆角趴著的,被如此殘忍對待的的的確確是一個女人,而從那身體上縱橫交錯的傷疤來看,這樣的毒打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麻木的抬起頭,楚恬不止一次的回想著,事情為什麼會變成了這樣?她原本隻是個高中生,獨自跟著母親生活,日子雖然貧困,可是那時的她是多麼自由啊!然而一朝巨變,母親因病去世,她莫名其妙就被帶到了這裏,隨後發生的一切已經顛覆了她人生15年來的世界觀,價值觀還有人生觀。而造成她今日下場的,竟然會是那個從來都沒有見過,甚至從來也沒有音信的父親!
眼前這人也不知道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輕則動輒謾罵,重則皮鞭加身。一開始她哭過,痛過,甚至是反抗過,逃跑過,可是每次被逮回來,就是新一波的懲罰。於是手銬,腳鐐齊全,她再也沒有看到過外邊的花花世界,再也沒有見過熟悉的人,甚至就連自由的呼吸都成了奢望!而這樣昏天暗地的日子一過,就是十年!她的大好年華,就這麼白白葬送了……
怒吼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還有鼻孔裏一絲溫熱的感覺都提醒她挨了巴掌,正常人應該怎麼做?哦,是了是了,要質問,要反抗,甚至還要還擊,可是她非但不敢,心裏甚至還有一絲扭曲的解脫,要是真的被打死了,那也算是一種解脫了吧!
“起來!別給老子裝死!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讓你們笑話我,誰都不許笑,不許笑……”抓起過膝的長發,男人似乎沒完沒了,癲狂的將在外邊受的氣全都一股腦兒的撒在了她的身上。
嘩啦啦的鐵鏈聲響起,楚恬又被甩了出去,暈暈乎乎的再也起不來了。
“呼哈~呼哈~咳咳……”見人倒地不起,男人惱怒的啐罵了一下,正要抬手卻是突然臉色一變,捂住胸口劇烈的喘息著,“呼……咳咳,阿龍,阿龍,何小龍!”
“是,濤哥!”鐵門晃動了幾下被打開,進來的男人臉上有著一道刀疤,在那俊朗的臉上雖然談不上醜陋,可是也絕對算不上好看。
“藥……藥……”
“濤哥,你怎麼樣,還好嗎?”匆匆上前,何小龍緊張的攙扶起中年男人,從上衣兜裏拿出一粒速效救心丸,喂到了他的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