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父子二人在前廳椅子上坐下.
"給我和你娘說說吧,這八年,你是怎麼過的."
"當年,在集市上,師傅帶走了我,去了烏倫山,兩年後,師傅說有了師祖的消息下山了,留我一個人在烏倫山穿雲峰的絕頂之上,四周懸崖峭壁,山頂常年積雪,本來當年師傅就是為了躲避仇人的追殺,才藏匿到那裏,早就準備充分了,所以我也可以化些雪水,吃師傅儲藏的食物,後來偶爾可以打些鳥雀,采些山頂的野果,堅持下來.六年裏,我苦練玄一心法,當年師父說,我根骨雖然奇佳,卻已過了開始修煉的年齡,隻能從固本培元練起.希望我三年內小成,然後傳授更高級的功法,可是師傅前離開的時候,隻是留了一封信,六年一去不返。兩個多月前,我練完了玄一心法,才勉強可以攀岩而下。“
聽兒子講述六年之中的經曆,鄒雲海心中竟也是暗暗的自責,做父親的沒盡到責任,讓兒子一個人在外漂流了六年,嚐盡了人間苦楚,年僅十幾歲,就一個人在孤山絕頂生活,能活下來,也算是他的運氣吧。看著父親臉上的惆悵,鄒衍知道,父親是為了他而難過,鄒衍不知道他是不是應該怪他師傅,當年一聲不吭的就把他擄走,給這個家,給父母帶了這麼多的傷心事,如果當年師傅沒帶他走,也許母親現在還一切安好。
沒有那麼多的如果,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多的也許。
可是師傅這六年去了哪呢?他應該不是故意留鄒衍在那座孤山上的。
時間,就像抓在手心裏的水,我們並沒有感覺到它的流走,可是當我們攤開手,它卻已不見。
父子二人一夜長談,將八年來的種種一一道盡。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看來新的一天又將開始。
“來吧,孩子,我們也該讓你的母親安息了說著,鄒雲海起身,鄒衍跟在父親的身後。
“我去安排一下經過了昨天事,鄒雲海擔心林家的人會再來,打算悄悄的請幾位好友做見證,把雲英安葬進祖墳,雖然不夠隆重,卻也隻得如此了。
早飯過後,一切準備停當,穿著孝服的家丁抬著棺木,鄒家父子一身孝服,剛來到前院門口,門丁老周便踉踉蹌蹌的跑了過來,一手捂著臉,看表情極其痛苦。
“老爺,門外一男一女,非要見少爺,我說今天家有喪事,少爺現在不方便,他們就動手打人
鄒雲海聽罷眉頭一皺,還真是禍事不斷啊。
“嘻嘻,狗腿跑的還挺快人隨聲到。一男一女從大門一前一後進到院中。
鄒雲海回頭,示意家丁停下棺木,轉過身來,問兩人,“二位,闖進我家,想幹什麼?”心頭怒氣毫不掩飾。
“呦,您兒子昨天大顯神威,一出手就教訓了我們血手傭兵團六位好手,據說還是什麼天道的傳人,我和家兄也想來見識一下
“是啊,請問哪位是鄒衍兄弟,在下想討教幾招
“嗯,我們的父親便是血手兵團的大團長薛戰。我叫薛寧,我哥哥薛紹自稱是薛寧的女孩看上去大概十八九歲年紀,一臉的傲慢,一領白裙,從頭到腳展現了對旁人的蔑視。被稱作薛紹的,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四五歲,中等身高,看起來普通的多,也沒有他妹妹的穿著那麼講究,但卻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
是他們,鄒衍想著前天酒店見過的男女,跨前一步道“二位,今天是家母出喪之日,請二位高抬貴手,行個方便
“好啊,你要肯給姑奶奶下跪求饒,說三百遍你們鄒家都是孬種,我就讓哥哥今天饒了你
“姑娘,你不要太過分
“那就不要廢話,動手
形勢比人強,雖然鄒衍處處忍讓,不想在母親靈前動手,可是薛紹沒有半分遲緩,已經閃電般射向鄒衍,右手五指彎曲成爪,直逼鄒衍咽喉而至,鄒衍無奈,雙手並指成掌,擋住當胸門口,雙掌平推,薛紹握指成拳,“嘭”的一聲,一拳兩掌撞在一處,鄒衍向後退了兩三步,哇的一口鮮血噴出。薛紹的拳,竟如此強橫。
背後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傳來,薛紹的臉上卻沒有一點表情。
“鄒衍兄弟,你不是我的對手
“聽見了麼,我哥說了,你不是他的對手,快點求饒,我也許考慮饒了你們一家狗命
鄒衍此時,不怒反笑,回過頭來對著棺木,“娘,孩兒不孝,你在天有靈,保佑孩兒說罷,脫下孝衣孝帽。
“血手傭兵團,我鄒衍記下了,這筆賬,總有一天我要找你們算說著,鄒衍從老管家鄒平手中拿過道天劍。“鏗”的一聲,長劍出鞘。
“衍兒!”鄒雲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對不起,爹
“要當心
鄒衍運起玄一心法,內息汩汩,如清泉一般流過全身。“薛紹,接招吧
說罷,鄒衍長劍揚手而起,劍身上火光大盛,似乎鄒衍把全身的念氣都集中到了劍身上,長劍帶著淩厲的劍氣,既然昨天已經漏了底,被人知道是道天劍的傳人,鄒衍也不再有任何隱藏,他所學的天道六訣中最為剛猛的一招--“騰龍訣”,隨著鄒衍吐出劍招的名字,鄒衍消瘦的身型騰空而起,火紅色的劍氣,似乎把早上初升的太陽都比了下去,帶著耀眼的光芒直奔薛紹.薛紹此時一臉凝重,長劍也已出鞘,蔚藍色的念氣覆蓋了劍身,宛如古井無波,念氣流轉,幾乎把整個人都包了進去,眼看鄒衍即將劈頭而落,薛紹右手持劍,自下而上挑起,藍芒隨著劍身經過之處,好似形成了一副屏障,隱隱的竟能反射出少女譏笑的臉龐.
紅芒壓頂而來,藍芒托天而起,終於在一霎時,天地衝撞,“轟”的一聲巨響,兩劍相交,紅芒在上,藍芒在下擴撒開來,念氣帶起的風,托起少女的長發,衣裙也隨風舞動。院中的眾人也抬起袍袖擋住眼睛,不知道是紅藍交接的光芒太灼目,還是念氣激起的風迷了眼。轟響之後便是“嗤嗤”聲,兩股念氣在兩劍相交處跳躍著,不斷激蕩出調皮的火花,大概持續了十幾秒後,又是一聲爆響,此時鄒衍的身型已經落地,薛紹好像從未動過,迎風矗立,但是剛才的一聲爆響之後,眾人不禁目瞪口呆,薛紹也顯得極為驚訝。
道天劍,斷了!
刁蠻的女孩更是驚得張大了嘴巴,心中偷偷的問著自己,哥哥這般強大了?可以一擊斬斷道天劍?那把劍王石凱當年拿著會鬥天下群雄的道天劍?不可能的。
薛紹卻是回過神來,“小兄弟,你這把,是道天劍?”
鄒衍沒有答話,還是呆呆的盯著手中的半截斷劍,師傅當年奉為至寶的劍,師傅說過人在劍在的道天劍,今天,竟然斷了,沒有被人奪去,斷在鄒衍的手中了,這個打擊,似乎有些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