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姨(1 / 3)

幾個家人攙扶著鄒雲海,大主事連同鄒衍陪著,來到前廳.

看了眼廳中的牌位,鄒雲海一聲歎息,賓主落座,大主事當先開口."族長,林家老爺子想讓夫人回林家入土,為什麼卻找了幾個無賴來,為什麼林家不親自來接?"

"二叔,玄英既然嫁到了咱們鄒家,自然是鄒家的人,鄒家還在,沒道理讓她回林家去,而且你也知道,三個月前,玄英的父親也不在了."

聽到這裏,鄒衍疑惑道,"爹,你說剛才的六個人,是外公林家派來的?"

"不錯,衍兒,你也知道,你外公家,是帝國的四大家族之一,除了皇族瑪索,外戚法米爾家,大統帥雷恩,便是靠著經營了帝國大半的商業產業的林家.當年你外公祖上兄弟五人起家,經過十幾代的經營,現在也在帝國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當年他們兄弟五人發誓不分家,族長由兄弟五人的後代倫任,這一代的族長就是大長老林晗,而你外公,是二長老林宇,你外公沒有兒子,這次他們六個來,就是要接你娘回去安葬."

"族長,林家是帝國大族,我們如果一定不答應的話,恐怕..."

"這個我也知道,咱們鄒家雖然是小家族,但是也在迪薩斯城生活多年,我也不依靠他林家,林家一族,很多人已經把血緣看得淡了,他們心中,隻有利益,我從來沒打過他們的注意,我隻是想,玄英能留下來陪我."

鄒雲海望向妻子的眼中,依然充滿了無限的戀愛.

"我一定要讓玄英葬在鄒家."

"哎,族長,無論如何,我們都支持你."

"二叔,謝謝你."

"嗯,那我先告辭了."

看著老頭蒼老的背影離去.鄒雲海一陣猶豫,他能保護自己的妻子,保護自己剛剛回家的孩子,保護自己的家麼?

看著父親黯然神傷,鄒衍也不知道如何解勸.隻好陪父親默默的坐著.

坐了一會,鄒雲海起身,"衍兒,我們一起到後院看看吧,你當年住的房間,我和你娘還給你留著."

"嗯"隨著父親起身,父子倆一前一後向後院走去.

熟悉的院落,彷佛兒時的情景又回到了眼前,疏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姑娘,領著一個呆頭呆腦的小姑娘,那便是鄒衍和林婉兒,林婉兒是林家四長老林義的孫女,兩歲那年,父母出外做生意死於盜匪,林義一怒之下,單人獨騎尋遍帝國南北為兒子報仇,一年之間,殲滅盜匪十幾宗,可依然沒有結果,後來也隻好不了了之.那一年,鄒衍的母親林玄英與意氣風發外出遊曆到帝都的鄒雲海相愛,林玄英是林宇的獨女,視若掌上明珠,有求必應,當年一定要嫁給鄒雲海,老頭子無奈,也隻好隨女兒意了.鄒雲海與林玄英結婚之後夫妻恩愛,第二年便有了鄒衍,夫妻倆帶著鄒衍回外公家省親.那一年,婉兒三歲,沒有了父母一年多,雖然爺爺寵愛,家人照顧,可是婉兒的小臉上卻極少笑容.直到見到堂姐林玄英,每天身前身後轉過沒完,玄英也是對婉兒疼愛有加,一個月省親之後,鄒雲海夫妻要回家的時候,婉兒卻是哭著吵著要跟來,無奈爺爺林義也隻好答應.任由孫女跟著玄英夫妻跨過差不多半個帝國,到迪薩斯城去生活.

一晃十年,雖然中間也去過幾次外公家,可都是小住,迪薩斯鄒家的大院,幾乎記載了鄒衍十歲前的整個童年.與婉姨的歡聲笑語,父親賣給他們的,做給他們的玩具,母親親手烹飪的小菜點心,每一樣都在鄒衍的心頭呐喊,每走近一步,這呐喊便更深一份,美好的童年啊,隨著時光的流逝,父親的蒼老,母親的過世,似乎一切都棄鄒衍而去,不知道婉姨她現在怎麼樣了.跟著父親一步步的來到當年自己居住的房間門口,其實這裏是一並的三間房,小院落,中間是當年父母居住的房間,左手邊是當年婉姨住的,右手邊,就是鄒衍當年的臥室,推開門,屋內父親當年親手做的小桌子小椅子都在,一塵不染,看來是常常有人打掃的,桌上放著四個木製的人偶,這是鄒衍八歲那年,跟父親學著做的,床尾地上的那個木馬,不知曾給鄒衍帶來多少歡樂,而今,小木馬應該是載不動他了.

"自從你離開家,我們就沒再住進過這個小院.我不想你母親每天以淚洗麵."父親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是啊,當年要不是師傅帶走自己,這個幸福的家,可能今天還是沉浸在那樣的幸福當中,可是世界上的事就像和人開著玩笑,又像看不得人的幸福,總是會把我們珍惜的東西撕碎,等我們欲哭無淚的時候,它卻躲進一個角落偷偷的笑.

"爸,對不起."

"孩子,不是你的錯,也許是上天注定的吧,你能回來,比什麼都好,明天,我們也把你娘安葬了吧."

"嗯."

"我想再看看娘."

"嗯,我陪你去."

父子倆一起起身,來到前廳.

已近晚飯時分,管家鄒平走過來,"老爺,可以開飯了."

"我沒什麼胃口."

"可是少爺還..."老管家欲言又止,他理解父子倆現在的心情,老管家是看著父子兩代人長大的,鄒雲海兒時還在老管家的背上騎過大馬,他原本並不姓鄒,是鄒雲海的父親鄒慶在大街上救回來的人,鄒慶過世,鄒雲海成為族長那天,老管家也改性了鄒,正是成為了鄒家的管家.

"平叔,你來我們家多少年了?"

"回老爺,整四十年了.那時候你才三歲."

"哎,那時候父親還在,現在,我的兒子都這麼大了."

"二十五年前,老老爺過世的時候,您也是少爺這般大."似乎感覺話說的有些不妥,老管家輕輕的搖頭.

"去吃點吧,人不吃飯,哪能行呢,何況少爺今天剛回家."

"嗯,走吧,衍兒,我們一起去看看今天有什麼吃的."

來到餐廳,除了父子二人和老管家,就是兩個仆人,寬敞的餐廳顯得有些落寞.

"平爺爺,你也一起吃吧."

"少爺,您和老爺吃吧,我吃過了."

"來吧,平爺爺,你看這麼大的地方,就我和父親倆人,有些淒涼啊."

"來吧,平叔,陪我喝一杯"

"是,老爺."

老管家半坐在桌前,他是一個極守本分的人,雖然在鄒家幾十年,卻從不越禮,四十年了,這是他第二次坐在這張桌上吃飯,第一次,是他做管家那年.

三個人默默的吃過了晚飯,鄒衍要為母親守一夜靈,父親要陪他,父子二人可以徹夜長談,訴說這八年來的大小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