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七公子(1 / 3)

秦城背靠鏡山,赤江繞城而過,城中人群摩肩接踵,江上船隻往來如梭。這是帝國的首都,自秦王下令帶幼帝遷都來此,已過去十八年。這些年間,這座城市以牢不可破的天險和超快的發展速度,將舊日那些反對遷都的聲音逐漸平息了下去。

人們已經忘記了舊都的樣子,隻在偶爾聽從江陰平原回來的客商說起時,才會說現在歌女的嗓子,早沒有了晚城那溫婉的腔調。

但,他們卻更加沉溺。家境稍好的,都愛在午後上畫舫聽上兩段,要是手上再有更多的閑錢,再下船往往已是第二日早上。

這些人多是官商子弟,非富即貴,在江上畫舫裏為博紅顏一笑,往往一擲千金,傳出不少風流佳話。但其中令秦城人津津樂道的,卻隻有一人。

可惜,這人的長相身高都隻存在於街頭巷尾的傳言中,從來就無人親眼見過,無法確認到底哪個版本才是真身。讓城中無數懷春少女大感失望。

這人現在正依著畫舫的窗欞,小口抿著雲川佳釀“一口宿”。午後的陽光從窗外透進,斑駁落在他秀氣的臉上,長長睫毛下的雙眼已有三分迷離,顯然是酒已上頭。

“老白,這可是好酒,真不來一口?”他雙頰帶著紅暈,伸出了手中琉璃杯,杯中淡蘭色酒水回蕩。“此酒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身旁站著的中年人並未回應,依然如往日般沉默,顯然已經習慣了自家少爺這些年來的瘋言瘋語。自從兩歲被裝在麻袋裏隨那騎黑馬進了王府之後,少爺就是這般模樣了,嘴裏時不時來上幾句他所謂的詩。

見到老白沒有搭理自己,少年無奈搖搖頭,看向了樓下跳舞的白衣姑娘。

聽船上媽媽說,姑娘本是城外定陽縣大戶南坤府上的千金,家中無辜被牽連進了靈玉案後,為救深陷囹圄的父親,在家產被封之下來畫舫上跳舞掙錢,更設想能恰好碰到上船遊玩的王公,伸冤之路就會順當許多。

可惜,在春樓妓院能碰上帝王將相一述冤情的橋段,從來都隻在曲子裏出現。不然,她現在也不會黛眉微蹙的看著台前桌邊那華服男子,借著舞蹈悄然朝著舞台後方退縮了。

長相俊秀的華服男子飲罷杯中酒後,站起身來往前走去,卻腳下不穩踉蹌幾步撲在了地下。

姑娘於心不忍,剛往前踏出半步想要攙扶,裹著白襪的秀足就被他捉到了手中。

“小娘子好生美麗,如你答應嫁入我楊家,明兒你爹那事情就結了。”華服男子笑嘻嘻的說道,捧著纖小秀足的手忍不住有些顫抖,心中更是突突劇跳。這麼個天仙般美嬌娘要是能收了,怕是從此再也無法早起了。

白衣姑娘心生厭惡,卻不敢將足抽回,俏臉通紅,又羞又急的說道:“楊公子,你醉了。”一邊求救般看向了四周,希望有人出來說上兩句,好讓她脫身。

若是換了另外的人,旁人也會勸說兩句,偏偏這華服男子是秦城衛戍軍指揮使楊二郎的獨子楊豎。

這廝生性紈絝,又極其陰毒,是以被秦城人稱為楊蠍子,誰敢當場駁他的麵。

眼看他的手已經朝著姑娘小腿上方摸了過去,風韻猶存的媽媽從舞台後轉了出來,用個團扇敲在了那隻手上,笑道:“就知道到處亂摸,這姑娘可不是我船上的。”

楊豎手上吃痛,放開之後,看著媽媽,頗為不悅的說道:“簡媽媽,你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