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時間給楊盈悲傷,次日清晨,楊盈就提著寶劍登上了城牆。
一身金甲,看不出喜樂。
今天,北磐人沒有進宮,他們抬著一塊蓋著毛皮的屍體,站在了城下。
楊盈微微垂目,她能看的清楚,是錢昭的屍體。
掛著繩子的木板順著城牆降下,北磐人把屍體放到了木板上,繩子在回收,眼看著屍體一步步靠近,楊盈的手扣在扣在城牆上越抓越緊。
她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隻是靜靜的看著,看著曾經浴血奮戰的身影,躺在自己麵前。
“錢大哥。”
屍體臨近,楊盈隻是低聲道了一句,緊接著把皮毛拉起,遮住滿天寒風。
城牆之上軍心騷動,悲傷正在蔓延。
“大梧禮王!”
北磐人的軍陣散開,一道聲音傳遍整個戰場:“我是北磐左賢王,汝之英勇,以天下皆知,你若現在獻城投降,本王可保你不死。”
回複左賢王的隻有一片寂靜。
“本王所知,合縣已不是梧國之地,你又何必陪著一起送死!”
這次有回複了。
是一支箭!
哢嚓~
楊盈看向杜長使,後者彎弓而起,射穿了左賢王高聳的戰旗。
北磐人一肚子的廢話憋回去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是合縣守軍們的歡呼和北磐軍憤怒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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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祿就趴在離戰場不遠的地方。
實際上,這是他趴的第三個地方,之前兩個被不長眼的北磐士兵發現,現在他們“趴”在了那裏。
少年眯縫著眼睛看向城牆,他能看到城牆之上的金甲。
“我應該站在她身邊的,我已經……不是原來那個短命鬼了。”
元祿手中捏著那根改造過的銀針,撥動著上麵的齒輪。
哢~
哢~
細小的機關聲傳進耳朵,雖然已經不需要了,但元祿沒把它丟掉,留個紀念也好,少年想著,掏出凍的發硬的胡餅,啃了一口。
“真硬啊,再趴兩天,隻怕就連胡餅也沒得吃了。”
咀嚼著嘴裏的幹硬,元祿拿出水袋強迫自己咽下去,又把剩下的胡餅放到胸口防身:“這都東西,箭應該都射不穿了,我竟然還能咽下去。”
“上不去啊。”
少年眯著眼睛,對著自己的肚子,和遠處高聳的合縣城牆一陣歎息,北磐人把合縣包的像個粽子一樣,他找不到一點縫隙。
“還是在外麵幫幫殿下吧。”
少年感受著胸口鎧甲般堅硬的胡餅,還是忍住沒掏出來:“在這之前,還是先解決吃飯的問題吧。”
於是,一個時辰之後。
一身北磐服飾的元祿,躡手躡腳的穿過軍帳,鬼鬼祟祟的溜進了左賢王部落的軍營。
又是半個時辰。
轟!
一聲炸響,驚醒了整個北磐的軍營。
衝天的火光之中,嘴裏塞滿牛肉幹的少年自北磐軍營疾馳而出,遁入荒原之中。
合縣城牆上。
楊盈看著遠處燃燒的北磐大營,緩緩放下了手中寶劍,鉦鳴聲響徹整個戰場,北磐人第一次提前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