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一路向適才看幻術之處奔去,無奈人流洶湧,待她心急火燎地擠到那裏時,原本急得怦怦跳的心仿佛都不跳了,身上冷汗也向外直冒:根本就看不到她的兄姐的身影。九妹登時便要哭出來,兄姐們定是尋她去了。她強自定下心神,決定還是先找兄姐們,因為她不認識回家的路,而且兄姐們一定在附近找她。
九妹在人流中左右張望,不時踮起腳從人縫中四下找尋,怎奈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兒在這川流不息的人海中實在是太渺小了,繞了一圈,她也看不到一個家人。九妹直走到筋疲力盡,不知不覺隨人流又回到了州橋對側。
九妹站在橋底倚著橋欄杆,看著眼前的火樹銀花和滿是笑意的人群,特別是那些牽著家人的手的小孩兒,更加覺得自己既可憐又弱小,心裏既惶恐害怕又無比地懊悔自己一時貪玩私自跑開,不然此時她應該早已和兄姐們回到家舒舒服服地邊吃點心邊和娘親還有六哥說笑了。想到娘親和六哥,九妹不禁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他們知道她走失了嗎?要是知道了,娘一定急死了,娘本來這兩日就生病,再著急的話,嗚嗚,她真是不孝!
九妹從袖中抽出帕子胡亂抹了一把眼淚,定了定神,無論如何她總不能在這橋邊站一夜。她看著遠處禦街的燈火,突然想到是不是去找爹爹,隻要穿過禦街就是宣德樓,她知道父親在宣德樓陪著皇上賞燈。隻是一想到皇上,她立即否決了這個念頭,她可不敢去打擾皇上,她聽說過要是驚擾聖駕皇上生氣了是會被殺頭的。而且那些禁軍也很嚇人,雖然大哥在禁軍中任職…….
九妹又轉頭看看橋對麵的大相國寺,或許還是回到方才的小皮影戲棚子找那個開封府的官差,好歹那是開封府的地方,隻是這樣的話她是不是要先被送到開封府去呢,剛才那個官差好象有說沒人領走的小孩兒最後都會被送到開封府。一想到開封府,九妹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她聽說那裏可是審問關押犯人的地方,也許還有死人…….
正當九妹在心裏惦量著皇上和開封府哪個更可怕時,她聽到有人在問她:“這個小妹子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
九妹抬頭一看,見麵前站著四人,兩男兩女,皆作市井打扮,兩個女人都穿紅著綠,塗脂抹粉的,說話的正是其中一個穿紅襖的,滿臉帶著笑。
九妹打量著他們,並不打算回答。另一個婦人見狀便上前俯下身來笑咪咪地道:“小姑娘你方才一個人在這掉淚想必是和家裏人走散了吧?不然你這般年紀家裏人怎會讓你獨自一人出來看燈?”
九妹仍是不答,反退後一步,滿臉警惕地看著他們。那穿紅襖的婦人見此情狀便和氣地道:“小姑娘,我們問你是因為適才看到有人在那裏找尋走失的小女孩兒,說的那形狀相貌倒與你相似,才問你呢。你是和誰一起來看燈的呢?”
九妹聽到此話眼睛一亮,胸口一熱,便道:“是和兩個兄長一個姐姐一起。”
另一個婦人手一拍道:“哎呀,正巧了,方才在找人的正是兩個哥兒一個姑娘,穿得好體麵模樣,說是在找妹妹,莫不就是你家兄姐?”
九妹登時歡喜得聲音都發顫了:“大嫂,煩你快說我兄姐他們在哪裏?”
“嗬嗬,瞧你這小姑娘急的,好好好,咱們帶你去找你兄姐,走吧!”
“多謝大嫂!”
九妹遂歡天喜地地被那兩婦人引著去尋她的兄姐,隻是她越走越不對勁,眼見她們要帶她漸漸地走向人少燈稀處,不禁生疑:她是和兄姐們在看燈和雜耍時走散的,兄姐們怎麼會往冷清處的地方去尋她?突然腦子裏想起娘和大嫂她們曾對她說過的有人專門拐帶小兒的事,再一想那兩婦人之情狀越發的象人家說的拐子。想到“拐子”二字,她身上又是嚇出一身冷汗,腳上更是如墜千斤,當下決定無論如何也得想法脫身。九妹周遭一看,那兩婦人一左一右夾著她,兩個男人緊跟在她後麵,勢成圍堵。
九妹心下尋思:自己已隨父兄學了兩年的拳腳功夫,要擺脫這兩婦人不難,隻是後麵兩個膀大腰圓的壯漢難對付,自己畢竟年紀小力氣弱,又無兵刃在手,且人生地不熟的,倘若不能一擊而製服四人反而更難辦。她記得有年長的嬤嬤說過那些拐子常在帕子上灑迷藥,放在小孩兒麵前一聞就會暈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