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紅樓?”縱使六郎兄弟不是流連花叢的紈絝,也知道倚紅樓是汴梁城中頗有名氣的青樓楚館之一。聽到這裏那吳媽媽的意圖已是昭然若揭,圍觀之人紛紛指責道欺負弱女,逼良為娼。
七郎罵道:“你們也欺人太甚,就這樣給人下套!真是黑心肝!”
那吳媽媽哼了一聲:“下套?就憑這丫頭的模樣,至於讓我費心下套,我們倚紅樓中隨便一個端茶倒水的丫環都不比她差。”
六郎接口道:“既如此,何不與這位姑娘好好商議,銀錢小事總是不傷陰鷲為好。”
吳媽媽上下打量了六郎一番,看他衣著氣度,知道不是尋常平頭百姓,便言辭放緩道:“若不是有位貴人看中了這個丫頭,老身又何必費這個事兒?”說著又看著那陳女略帶不屑地道:“不就是一雙眼睛生得好一點罷了,其他的有什麼稀奇。”
七郎八郎原隻顧著那吳媽媽一幹人,並未留意那女子的模樣,此時被吳媽媽一說不由看向那女子。這一看倒覺得那吳媽媽說得不錯,陳女下頷尖尖,麵容白淨,雖秀麗卻也不見得如何出挑,但那一雙水靈靈又大又黑的眼睛給她平添了幾分姿色。
七郎也就罷了,八郎看到陳女的雙眼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略略一想,已有答案,看著六郎被陳女緊緊扯住的袍角,八郎心下暗笑:“原來如此!”
陳女聽得有什麼貴人看上自己,更是嚇得渾身打顫,一雙眼睛因驚恐而睜得大大的,益發顯得楚楚可憐。六郎看著那雙眼睛,終是不能狠下心來甩手而去,想了想便緩緩道:“兩位若有爭執,不妨去見官,必能有一明斷。”
吳媽媽嗤地笑了一聲,陳女訴道:“小女子不是不想,隻怕告也告不過他們,那倚紅樓……”
“倚紅樓又怎麼地,不就是一青樓嗎?”七郎表示不屑。
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小聲說:“這位小哥,那倚紅樓可不是一般的青樓,它的東主便是喬大爺,他可是當朝潘太師的夫人的娘家表弟。”
七郎的性情最是嫉惡如仇,當下道:“我當是誰,原來不過是潘太師的夫人的表弟,憑這就敢在京裏橫著走?”
六郎微皺眉,他一向得父親看重,自北漢時便常得陪父親與那些軍中大將或是重臣應酬往來,自然知道所有作皇帝的都禁止朝廷命官經商。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官員自己不能出麵經商,可是官員的七大姑八大姨可以經商呀,至於這背後的貓膩,大家彼此也都是心知肚明的。所以這倚紅樓的東主真的隻是潘太師的夫人的表弟?
吳媽媽看看七郎擼袖擦掌的模樣,再看看自己身後那兩個縮頭縮腦的家夥,心下暗罵一聲:“窩囊廢!”,情知今日動武是行不通的了。但她既是京中有名的倚紅樓的掌事媽媽,平日裏迎來送往不知多少達官貴人,自然是有眼色的,見六郎神色,知道對方亦有忌憚,不會對自己隨意動粗,想來今日自己三人要全身而退倒也不難,隻是貴人交待的事兒怕是辦不成了…….想到這裏,吳媽媽恨恨地瞪了陳女一眼:這小賤人投了貴人的眼緣,卻讓自己折騰了不少事。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這般了。
吳媽媽計較已定,臉上登時掛了笑:“這位小爺說得是,憑他是誰,都不能大過理字兒,是吧?”
七郎點頭:“這不就結了。”
吳媽媽笑眯眯地抖一抖手中的借據:“那麼老身向這位陳家小娘子討還欠銀,照約辦事,也請各位勿再插手。”說著湊近陳女柔聲道:“陳小娘子,這便請還錢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