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就睡了兩個小時。也不急這一會,劇本你吃了飯再看吧。”顧持鈞一手壓住了文件夾,視線從我母親身上轉移到我的臉上,朝我露出一個那種隻有成熟男人才具有、能讓異xing心跳快十倍的親切微笑,“這位,是新演員?”

他在跟我說話,這個事實讓我血管都要不堪重荷了。不幸的是,他關於我身份的質疑足以把我的激動完全抵消。我有些輕微的尷尬,正打算說“不是演員”來澄清事實,我母親已經搶先我一步開口。

“不是,”她就這樣毫不避諱地解釋我的身份,“我女兒。”

那一瞬間,顧持鈞的表qíng隻能用異彩紛呈來形容,不勝驚訝、難以置信jiāo替出現;不過不愧是影帝,下一秒就恢復了鎮定,讓我以為他的驚訝是我做夢的時候看到的。顧持鈞和我母親認識、相熟整整十餘載也是頭一次知道世界上還有我的存在;那麽我敢打包票,母親是個極為注重隱私的人、也是極為自我的人。

“我可真是沒想到,”他搖了搖頭,對我露出炫目的笑容,又在茶幾上方伸出了手,認真同我招呼,“你好。”

我匆匆伸手跟他相握:“啊,顧先生,你也好。”

他輕輕握住我的手,那雙手gān燥清慡,指節修長,溫熱有力,我嚴肅考慮著幾天不洗手。

他又問我的名字,我毫無保留地說了。

“你姓許,許真,”他輕輕念了一遍,“不錯的名字。”

“謝謝。”我腦袋發熱地感謝他,也不知道感謝的到底是什麽。

母親拿起牛奶抿了一口,問他:“吃過早飯了沒有,一起吃吧。”

“沒,”顧持鈞搖了搖頭,神色中露出一點迷茫的倦意,“醒了就過來了。”

本著節約糧食的原則,我把自己麵前的餐盤推了推,說:“這份早餐我還沒動過,我來之前已經吃過飯了,顧先生你——”話到一半忽然啞住了,顧持鈞是什麽人,怎麽會吃我不要的早飯。

母親臉上的神色也充分說明了我的可笑,她搖搖頭掃我一眼,“不要自作主張。小蕊,打電話。”

“不用叫了,我就吃這份就可以,謝謝你,許真。”顧持鈞拖過了我的餐盤,禮貌和涵養無可挑剔,緩解了我莫名的尷尬。我想,身為一個頂級巨星,顧維鈞還真是如同傳言那樣,做人做得八麵玲瓏。

“保密做得真好,”顧持鈞咬了一口麵包,跟我母親說,“梁導,我居然一直不知道你有個女兒,而且都這麽大了。”

“不是保密,”我母親卻說,“是沒必要說。”

這個答案真夠我尷尬的。我在她心中也就是這麽個“沒必要”的存在,甚至連提都不必提及。雖然她在我心中可能也差不多,但我畢竟有求於她,現在低聲下氣總是沒錯的。

兩人緩慢吃著早餐,時不時聊上一句關於電影的話題。聽他們的對話,我才知道他們現在能坐在這裏吃一頓早飯是多麽的來之不易——連續兩周他們都是淩晨四五點鍾才睡覺,今天是執行導演在拍幾幕不那麽重要的戲,他們才得以休息。

但這些話題到底和我平時的世界相去甚遠,我cha不了話也不想去脆不做聲的傻坐著,靜等他們吃完飯。

隻是……時不時看顧持鈞一眼。

他吃飯的姿態很優雅,修長的手撕著麵包,微微低垂眼瞼;就像他在電影裏的一貫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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