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珠寶,那些冰涼的東西,又豈能,填充內心的空缺?
堂堂大元帥嫁女,夫君還是至高無上的君王,浩大的聲勢,可想而知,勢必會引來無數百姓的潮湧而至。從郝府通往皇宮的長街上,人群簇擁,縱眼看去,盡是黑壓壓的人頭,熱鬧非凡。盛況空前,這樣的陣仗,與十天前伏晟國攻進豫京時的蕭索,形成巨大的反差。
鑾駕從街道的正中而過,不少圍觀的人,仰著頭往那垂落著的簾子裏看去。心中還尚存大戰陰影的人,紛紛議論,有竊竊私語的,有指指點點的,但更多的是羨慕。
皇後,那是多少人傾盡一生,也渴望不可及的位置。
可那,卻成為郝京妍最終也逃不開的枷鎖。
在震耳欲聾的鼓樂聲中,四架的馬車,緩緩前行著,越行越遠。直至,郝京妍回頭,再也看不到那座熟悉的府宅。
外麵喧喧鬧鬧,但豪華的鑾駕,坐在裏麵還算舒適。但這些,並不足以令郝京妍的心情舒暢起來。她空缺的心,似乎在登上鑾駕的那一刻,迷失掉了一部分靈魂。
這次入宮,郝京妍的目的隻有一個,用她的雙眼去看陽駱承是否履行他的諾言,放了宮中妃嬪,善待歸羽國的百姓。
一旦發現他背信棄義,她,就孤注一擲。
又一陣風吹來,撩起了鑾駕輕盈的簾子,低垂著頭的郝京妍,任由風吹拂著她外露的皮膚,靜靜的坐著,一動不動,也沒再朝外界的喧囂看去。可她不知,擁擠的人群後麵,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一直站在遠處,久久的凝望著她。
或許,人的一生,總要留點遺憾,留點痛和傷,才會感覺真正的存活過。
浮華從身邊擦過,郝府和皇宮的距離不是很遠,沒多久,在儀仗的隨行下,鸞車駛進了皇宮。身後,緊接著傳來“轟隆隆”沉重的聲響,是宮門合上的聲音。那厚重的聲音,似響在郝京妍的身體裏,她的心,也跟著沉落了下去。
忍不住回頭,但一道厚重的宮門,已把她,和外界的世界完完全全的切斷。金碧輝煌的宮殿,便是她日後的牢籠。
雖無人在意這場嫁娶,但再怎麼說,也是皇帝大婚。皇宮裏,處處都掛上了討喜的紅色,亦是莊重盛大。想想,對陽駱承來說,隻是一句話那麼簡單的事。
紅簾、紅花、紅裝,映入眼簾的,是各種各樣的紅色,可郝京妍,不喜歡那妖嬈的顏色。
在喜娘的攙扶下,郝京妍下了鑾駕。
“皇後娘娘萬安。”見到紅裝的郝京妍,早已候著的眾人恭敬道。
“免禮。”郝京妍從衣袖中,伸出右手輕揚了下。
“恭請皇後上攆。”宮人手指著一側說道。那裏,停著一輛由紅木製作而成的車子,車上方有一圓形傘鍛,後麵,跟著一群侍女。
乘上鳳攆,郝京妍低著頭,也不去看擦身而過的朱紅宮牆。最後,鳳攆停在了一座很大的宮殿前。正額懸掛的牌匾上,用金漆塗著三個風飛鳳舞的大字,鳳儀殿。
仰頭,看了一眼,郝京妍被風吹得有些僵硬的臉,想哭,最後卻笑了,卻是笑得那樣的蒼白,笑得那樣的不真實。她再一次的把頭低垂著,隨著宮人走了進去。
被引進寢殿後,宮人退去,偌大的一個宮殿內,隻有郝京妍一人獨坐在大紅色的喜床上。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時間在指縫間無聲無息的流掉。直至晚霞的紅光印上紙窗,一天的大半時間悄然而逝,呆呆坐了一整天的郝京妍,心,開始躁動了起來。
快了吧,那個男人差不多時候要來了。
突然,郝京妍腦海中蕩起了一首詞謠。
春光好,逢日巧,晴空萬裏桃花曉;東風度,音樂和,鳳冠霞披,美目含笑,俏,俏,俏!
紅紗帳,鴛鴦枕。一沽清酒迷人透;暮色合,琴蕭奏,山盟海誓,舉案白頭,久,久,久!
郝京妍透過珠簾,看著身上的衣袍,上好的綢緞,精巧的手工,雖說不是大紅,但不比其他的嫁衣遜色上半分。隻是,曾經的憧憬,隨著冷風逝去。
難道這一切,僅僅是因為來不及等到那個芳華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