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所有的人都死了,還怎麼確定夏侯丘的身份?”程雲問。
“還有一個辦法,但。。。”陽駱承踟躕著,終沒有說出口。
是還有一個辦法,人死了,但屍骨還在,隻要滴血驗親,就能知道夏侯丘是不是郝振南的親生兒子。但是,開棺一事甚大,不知郝京妍會不會同意。而這麼做,她會不會認為他不信她。陽駱承實在是,不想再因夏侯丘,讓他和郝京妍產生隔閡。
暗夜裏,陽駱承沉沉的歎了口氣。此事,還是暫且擱置著吧。
鳳儀殿,習慣等陽駱承回來的郝京妍,還未睡去。她站在院落裏,仰著頭,目光深入遙遠的夜空。
摒棄所有喧囂,皇宮裏,倒也能看到滿空的繁星。群星點點,閃閃發光,每一顆星星如鑲嵌在黑暗中的寶石一般,炫麗、璀璨。
夜,除了暗潮洶湧,其實,也有著它美好的一麵。隻是,太多時候,為太多的事情困擾著,使得地下的人兒,即使抬頭,也沒有去細細欣賞的心情。亦如,星空下的郝京妍。
明亮的星輝,傾瀉而下,灑在郝京妍柔和的臉龐上,卻是,照不亮她那雙布滿憂鬱的眼眸。
“爹,你還好嗎?妍兒好想你。放心吧,你和娘未完成的心願,我一定會幫你們達成。明年的清明雨上之時,我會帶著夏侯丘一起,去拜祭你們。”郝京妍瞭望著空中的一顆星辰,目光中寄存著思念和愧疚,她說。那是,她對郝振南的承諾,也是唯一能為他做的事,即使再困難也要實現。
敞開的門外,不知何時,陽駱承已站在了那裏。夜有點濃,距離有點遠,但郝京妍惆悵的神思,他看得很清楚,而她的話,他也聽到了。有關於夏侯丘身世一事,陽駱承本就不知如何開口,而此時,更是難以言說。
夏侯丘,對郝京妍來說,有著太深沉的意義。如果,陽駱承證實夏侯丘是假的,一切僅是場誤會,那就意味著,郝振南的親子仍不知身在何處,是死是活。他的困境是解除了,可郝京妍對郝振南的內疚,又該如何宣泄?
夜,縱然有玄月和星星的亮輝,依舊是同樣的沉重。
“都叫你別等我回來,手都涼了,進殿吧。”陽駱承過到郝京妍的身邊,他用右手牽過她的左手,透過手心,傳來的是一陣冰涼,他疼惜的說道。
“嗯。”郝京妍握緊了自己的左手,把陽駱承的手牢牢攥在手中。她轉回頭,看著近在身側的他,點點頭。
相依著,兩人一同穿過院中的小徑,回到了鳳儀殿內。
然而,在郝京妍轉身的同時,她之前凝望的那顆星辰,很快隱沒了星輝,變得暗沉。
昨夜星光璀璨,那麼,預示著將有個明媚的明日。
第二天,早早爬上天空的豔陽,驅散掉所有的黑暗。晴空萬裏,藍藍的天,白白的雲,惠風和煦。縱眼望去,是無限美好的一天。把身心沐浴在陽光底下,仿佛能洗滌掉身體裏附著上的所有陰霾。
可惜,陽光是真的,溫度也是真的。那片美好,卻是個欺騙人的假象。
就在那風和日麗的一天,夏侯丘正式的計劃啟動了。
同郝京妍一起用過早膳後,陽駱承和程雲一起出了宮。要統一天下,除了一個夏侯丘,陽駱承還有著很多的事要做。
一座宮牆之隔,皇宮內是陰雨綿綢,而豫京城裏,未察覺到風暴氣息的大街小巷,是一如既往的繁榮。大街上,小販的叫賣聲,過往之人的喧嘩聲,不絕於耳。窈窕淑女,風流君子好逑之,亦是一道風情萬種的景致。趁著久違的陽光,老嫗把冬天穿的大衣,全都拿出來晾曬,小兒則是群聚在一起,嬉鬧玩耍著,好一片興盛榮華。
街道兩旁的大樹,枝繁葉茂,四處的矮木,也竄出各色豔麗的花朵。綠柳蔭前,湖光水色,波光粼粼,同樣是怡然自得。
四處可見,普通老百姓的樸實生活。看著無華的一幕幕,穿行在人來人往的街市中的陽駱承,有過那麼一份憧憬。等所有的事情完結之後,他便能帶著郝京妍,容情於山水之間,過著隻屬於他和她的日子。平淡,卻又溫馨的日子。
曉風拂過,渾身皆有種神清氣爽之感。感受著燦爛的陽光,陽駱承有點後悔,應該把郝京妍帶出宮,一起散散心。這段時日,發生了太多煩憂的事,讓他們,都活在無止境的灰色當中。看看遼闊的天空,呼吸一下外麵的空氣,就算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卻能給超重負荷的心,一點短短的休息時間。
經過一間茶樓時,陽駱承不由自主的往茶樓裏麵望去,那些肆意彌散的茶味,讓他想到了暇野茶樓,還有,在裏麵發生的點點滴滴。因為有她,所有的一切,都值得去回味。
明天一早,帶著她出宮,走進那山野林間,看看雪白的梨花。一抹米色的陽光點綴在陽駱承的眼簾裏,他那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