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欲靜而風不止,在天下即將統一之際,最後一場血雨腥風狂卷而來。世事終將如同煙雲般飛逝,可過程中留下的那些痛,勢必會長存於活下去的人心裏。
在何裕城安頓下來後,夏侯丘一邊用自己的功力,幫郝京妍壓製毒性,一邊忙著尋找齊宿風的蹤跡。
那天晚上,夏侯丘幫郝京妍運完功後,她叫住了準備出去的他。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郝京妍端坐在床榻上,她問夏侯丘。
是因為經曆過太多的變故,日子一旦平靜下來,便會讓郝京妍覺得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反而變得越發的不安嗎?每一次,她都希望是自己多想,可是,種種跡象透露出的端疑,她不得不懷疑。
隔三天,夏侯丘會幫她運一次功,口中說是固本培元,為了日後能順利生產。郝京妍知道,他關心她,但真的有那個必要嗎?在得到那隻神奇的鐲子,又和馬禦學習過一段時日的武功,她的身子和以前相比,算不上強硬,卻也好得多。而近來,運功的間隔,更是由三天變成了兩天。
每天,都有大夫頻繁出入。夏侯丘也會時常問她,有不有哪裏不舒服。種種過度的行經,都令郝京妍心生忐忑。是她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嗎?
“是我和有關嗎?”在夏侯丘沉默之時,郝京妍補充性的問道。
“別在那裏胡思亂想,時辰不早了,快睡吧。”夏侯丘揉了揉郝京妍的發絲,寬撫她,之後走了出去。他不想,她和霍振英再有任何的牽連。
隻是,與世隔離的夏侯丘並不知道,悔恨難當的霍振英,在他們離開賓靈城後不久,懷著滿身還不清的罪孽,含恨而終。
生於亂世,每個人一出生,便被這種又或者是那樣的枷鎖束縛著。相守、背叛,從來都不是單純的存在。毋庸置疑,作為一個父親,霍振英會比任何人都疼惜郝京妍,不然,在李雨霏死時,他不會為了霍春陽活下去。而李雨霏,亦是在乎郝京妍,才會用死去恕罪。
一切又一切的悲劇,隻能說是,世事弄人。然而,因果不斷的交替循環,那些沒有完結的緣和債,還會繼續順延下去。
心緒煩亂的夏侯丘,獨自在院中站立了很久,而一件始料未及的事,突然而至。當初在紅霞村的時候,因他的不辭而別,他的魔性沒有完全根除。誰也想不到,卻是在這個時候,複發了。
夏侯丘的臉色忽明忽滅,一雙凜冽的眼瞳,也在黑色和紅色中變化。他兩手緊握成拳,皮膚下埋藏的經脈時起時伏,劇烈波動,隨時都有可能暴走。夜間的風,吹亂了他的長發和衣襟,黑暗中的夏侯丘,猙獰的麵容,猶如滅世的狂魔一般。
不行,至少現在他還不能成魔。一旦成魔,喪失理智的他一定會傷害到郝京妍,那是夏侯丘絕對不允許發生的事。
為了克製住體內蠢蠢欲動的魔性,夏侯丘抿住的唇角甚是淌出鮮血。在掙紮時,他單手抓在一棵樹的粗枝上,粗糙的樹皮破裂,鋒利的碎木刺破他的皮膚,血淌在他的手背和皮屑間,他的手更是埋進樹的裏層。一顆一顆豆粒大的汗珠,從夏侯丘的額頭冒出,然後,順著他的臉頰滑下,沾濕了他的衣領和胸前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