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與君絕
102 與君絕
淩晨三點半,恪純終於入睡了。我坐了起來,在黑夜裏等待新的一天來臨。
我的手一直緊拽著恪純的手,怎麼都不肯放。她睡得不安穩,時不時地夢靨,全身都抖動起來。她讓我想起我的那一夜,也是如此這般恐懼地度過。
夜4點,卓航發來信息,說剛下飛機,沒有提前預定出租車,現在在機場出口急得團團轉。
我起身出了門,萬般無奈,給蔣思琪打了電話。很多時候,人還是需要朋友的不是麼。比如這時候,我就發覺,有蔣思琪這個朋友真好。
他在睡眼朦朧中答應了我的要求,連夜驅車趕往機場,把心急如焚的卓航拉了過來。
當兩個男人從天而降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我早早等在了樓下,看到許久未見的卓航,二話不說衝過去擁抱了一下。
我說:卓航,你做好準備,恪純發生很不好的事。
他連連問我:到底怎麼了。
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啟齒,想了想,問了一句:無論恪純怎樣,你都會一直愛她的吧?
他急得冒火,他說:你他媽不是廢話麼?無論她變成什麼樣,我都會娶她。我這輩子的女人,隻有她一個。
我安心了,我大大吸了一口氣,然後說:恪純……被人強奸了。
他先是愣了下,不敢置信地看著我,然後突然大吼:他媽誰幹的?!我他媽廢了他我!
他使勁地搖晃著我的肩膀,他說:小小你說啊,你說是誰幹的!
蔣思琪見狀,趕緊走過來抱住卓航,然後說:兄弟你鎮定點,鎮定點,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麵對現實好嗎,別衝動!
我看著卓航冒火的眼睛,感受著他內心巨大的情緒波動,卻還是問出了最殘忍的話,我說:你是因為恪純遭受厄運而難過,還是因為她失去了貞操而難過?
我不知道這種時候為什麼我還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我知道我很殘忍,我很冷漠,但是我還是問了。他紅著眼睛望著我,他說:蘇小小!我卓航從愛上恪純起就發誓,誰要是敢欺負她一下,我誓死都不會放過!你這種時候還問我卓航這個問題,你簡直是懷疑我的人格!我沒你這樣的朋友,你根本不懂我!
我知道了答案,頓時安心了好多。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別扭地轉過頭去,似乎再也不想跟我說話了。我淡淡地說:好了,別跟我較勁了。姐沒看錯你,恪純在樓上,可能是裝睡的,我們這麼大的動靜估計她早聽到了。你去看看她吧,她這時候最需要你了。上去抱著她就好,不管她怎麼反抗,你靜靜抱著她就好。
他嗯了一聲,拿著我的鑰匙,飛快地上了樓。我說:思琪,去我房間坐坐吧,現在還早。
他啊了一聲,然後說:去你房間啊,合適麼?
我說:啊什麼啊,什麼不合適的。又不打算幹嘛,想那麼多。
他一下忍不住就笑了,想想現在這情形不是該笑的時候,又憋住了。
他第一次來我的房間,一進門就說:還不錯麼,收拾得挺整潔的。
我說:那是霹靂這幾天不在,不然哪有這麼好,早被他弄得一塌糊塗了。
他看了看牆上貼著的字畫,角落裏一堆收拾好的玩具,然後說:真想見見你孩子,沒有親眼見到,我都不太敢相信你有孩子。
我說:愛信不信。現在還早,你躺我床上休息一下吧,辛苦你了,我會記得這份恩情的。
他瞪了我一眼,然後說:我們之間有什麼謝不謝的,你睡吧,你看你,眼睛都快腫成熊貓了。
我說:我不睡,我睡不著。你睡會吧,白天你還要開會。
他說:你不睡,我也不想睡。我們聊聊天吧。
我說好。
他問起我和卓航、恪純三人的友誼,他所看得出來,我們是認識好久的朋友,而且彼此關係都很深厚。
我說:這就說來話長了,我也不知道從哪開始說起。我們這個小群體,一開始有七八個人的,走到後來,就剩下我們三個了。他們是我一輩子的朋友,我愛他們,發自內心地愛。
他歎了一口氣,我說:你好好的歎什麼氣。
他說:有時候我很羨慕你有這樣的知心朋友,像我從小到大,根本就沒有太好的朋友,很多都是社交場上應酬性質的朋友而已。
我說:不至於吧?堂堂總經理怎麼可能沒有朋友。
他自嘲似地笑笑,然後說:真的沒有,小時候忙學業,大了忙工作,一直被命運催著走,很少停下腳步看看身邊的風景。不但朋友沒有,連女人也都是過眼雲煙似得,飄一陣就走了,有時候真心寂寞。
我說:是啊,寂寞是發自內心的。很多人的生活,都不能隻看表麵。
他說:小小,其實我發現你和恪純身上都有一種特質。
我說:什麼?
他說:若換做是別的女人,遇到這種事早就失了方寸,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你們卻很鎮定,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似得。但我能夠感受到你們內心的恨與痛,可是你們外表還是一樣的堅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