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新林,1990年8月從縣衛校畢業,本來可以到鎮政府計劃生育部上班,可他覺得上政府部門上班不自由。那時候搞計劃生育是專門上門去搶人,搞東西的,會得罪很多人。並且他分配的是他出生的那個村委會,他害怕得罪本村的村民,到時真的是顏麵上過不去
他左思右想,還是放棄了這份工作。他跟父親爭執了很久,父親才勉強同意他的選擇。於是父親問他,以後準備做什麼。
“我準備回家,做一名鄉村醫生。”任新林高興自豪的說。他的那個村子沒有一個專業的醫生,有的隻是些土醫生,很多醫學隻是都不過關,任新林想,他要是會村子裏來,不僅可以為村民服務,還可以把祖傳的中醫學繼承下來。
任父聽了任新林的話微微一驚,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了。”
可是任新林就連做藥櫃,調藥材的錢都沒有,家裏十分貧窮。當年,任父得肝病,多年沒有勞動能力,靠任母一個人支撐起這個家,供3個兄弟姐妹讀書,又建房子,經濟方麵難免有些困難。
“爸,開業要錢,你可給我想點辦法。”年輕的任新林提到錢的事,就犯愁了。一個剛從學校畢業的學生哪裏有錢,加上家裏的經濟困難,當時村裏的人都是很窮的,新經濟建設的春風還沒有吹到這個中部落後的小山村。窮人去借錢,不說借幾千,就是借幾十都很難。難難難,難於上青天。
任新林坐在家門口,愁眉緊鎖,腦海裏翻騰著自己的計劃。創業的日子是艱難的,也是一條漫長的人生起點。
“我不怕,我一定要把這個鄉村診所開起來。”任新林堅定著自己的道路;“爸爸,就請你幫我一借點錢吧。”
“孩子這年頭到哪裏去借錢,說到借錢,別人一聽這個還不躲得遠遠的,要不是這改革開放,我們連飯都吃不上。你在衛校讀書的時候,一雙鞋被人偷了買不起新的,整個冬天都穿著拖鞋上學。”
任新林想起自己艱苦求學的日子,眼睛微微發紅。但是那些都已經成為過去了,現在是新的開始——鄉村醫生事業的開始,不能一開始就退縮吧。這就好比是去旅行,當你決定上路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了。
“新林,我想到一個辦法了,咱們可以去信用社借錢。”父親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緊縮的眉頭打開了。
信用社,當初怎麼就沒想到呢,他一個同學胡文華的父親在信用社當主任。
來到胡文華家裏,任新林把來意說了一遍。胡伯父聽完麵露難色;“這個國家不貸款啊,我恐怕不能幫你了。”任新林一聽心猛然間一緊;“為什麼國家不放貸款,我要得不多,500元就夠。”
“500元也沒有,”胡伯父沉沉的說,“這年頭窮人是貸不到款的,怕以後還不起!”
任新林聽完之後感覺這個天地都在旋轉,嗬嗬貧窮,貧窮就該阻止我創業的道路嗎!
任新林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裏像堵著一塊大石頭,走起路來整個人都有氣無力了。如今這世道窮人辦點事真難啊!任新林正埋怨命運的艱難,突然“咚”的一聲,撞到一個人的身上。
“你沒有長眼睛,是不是蒙了,衝到我了。”那姑娘生氣的說道。
“對不起,我真不留神,對不起。”任新林回過神來道歉,抬頭一看,整個人好像被注入了一股激流,頓時臉紅心跳起來。隻見那個姑娘一頭瀑布似的齊腰長發,眼睛充滿慍色卻亮晶晶的不失可愛,粉粉的臉頰氣鼓鼓的漲著,鼻子就像欲滴的水珠一樣飽滿,身穿一件粉紅色的涼衣,一條黃色的花邊西褲,眉毛直直的,直戳到任新林的心裏。“姑娘,我撞到你沒有,要不要我給你看看,我是醫生,要不去醫院看一下。”
“沒事沒事,小事一樁,我要去上班了,得去趕車呢。”那個姑娘見任新林的態度如此好,也沒有多加責備,加快步伐走了。任新林默默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裏又驚又喜,不知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到這位姑娘,於是大聲嚷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我姓劉,去廣州上班,急著趕車,以後會相見的。”姑娘回過頭來莞爾一笑,邁著輕快的步伐,唱著歌走了。
回到家裏,任新林把沒有借著錢的事跟媽媽說一下。任媽媽把手放在任新林的肩上,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孩子,堅持創業,鼻子忍不住一酸:“你爸去隔壁村子做了個藥櫃,為了開業做準備。這幾年你爸有病沒有能力掙錢,妹妹弟弟又讀書,又建房子,所以經濟上很困難,但是你不要灰心,我們一定回想辦法的。”任新林輕輕“誒”了一聲,點了點頭。
任父在家裏做藥櫃,任新林在家裏看書學習,不時想起那姑娘的身影,甜甜的語氣,飄逸的身姿,心裏美滋滋的。但一想起借錢無望,不免懊惱起來。過了幾天,藥櫃差不多做好了。這個時候任新林的爺爺過來了。
“新林你要開診所了,我支持你,但是我也沒有什麼錢,這是你奶奶嫁過來的時候帶過來的幾本中醫古書,也許對你很有用。”新林的爺爺高高瘦瘦的,年輕的時候參加過抗日戰爭,受傷的時候住在一個鄉下很有聲望的老中醫家裏,結識了現在的奶奶。老中醫隻有奶奶一個女兒,結婚的時候,把家裏最值錢的古書帶了過來。現在這古書到了任新林手裏,說著也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