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從窗外吹來,撩動阿朱額前細發,她感覺自己心中微微跳動,不由得屏住呼吸,又上前一步。
“阿碧?”她低聲提醒。
元碧信低頭看著自己手中劍,目光微紅,嘴唇微抿,她沒有回答,隨著其手腕輕輕用力,清元劍雪亮的劍光便躍然而出,輕鬆地讓人無法置信。元碧信手微微一抖,很快又鎮定下來,劍光靜謐如水,柔和的映然於室。
這就是清元劍?
阿朱說的都是真的麼?她是它命定的主人,除了她,沒人能馭使它。
但,為什麼是她呢?
元碧信怔怔的看著手中劍,輕輕咽了一口氣,轉過來茫然的看著阿朱,“錚”的一聲,她將整把劍都拔出來,劍身如雪如光,在光照下簡直似玉雪般美不可言。
她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阿朱,奇異的心中歡喜又疑惑,一時間她甚至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她過去總是默默無聞,她能想到的未來也很少,總之也隻是一條路,那便修仙。她同齡的幾個姐妹們時不時說起的也是這個。
她以後自然也是要成為修士的,哪怕她資質測出來並非上乘,她隻想著等她以後長大了,也要像她母親那樣到處遊曆,她覺得自己並非是有多出眾的人,比她好的多著去了,等她到了本家來,心中那種不自信的感覺就更濃了。
她其實已經察覺到自己心中的別扭,但那時她也別無他法,怎麼樣了,她又不像她原本家中的幾個姐妹一樣能言善辯……她唯一想的就是好好修煉吧,她之前聽人說起本家依附的妙風門,她心裏想著自己也去那裏就好了。
可她的資質比不上別人,隻能勤勤懇懇的修煉了,她幾乎是絲毫都不敢放鬆,因為她知道自己多麼不起眼,多麼小而單薄,可是,可是……阿朱卻告訴她,當她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她是這把劍的有緣之人。
有緣人,她心裏咀嚼著這三個字。這是不是代表著,即使暗淡而無光,即使弱小單薄,天地渺遠,人事紛雜,卻仍有人,有物,是獨一無二,僅為她而來?
她懵懵懂懂,依稀中仍分辨出阿朱為她感到高興歡喜的純淨笑顏,她心中似有了起伏,收斂心神,拿著劍轉過一個方向,劍尖輕輕往下,似要點地。
而阿朱此時心中已是狂喜,她強壓下心中興奮,好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個看見偶像跳起變身準備躍入太空的腦殘粉,出言提醒道:“地麵上可能布有陣法。”
但已經遲了,此時清元劍離地麵還有一人手掌寬,元碧信微有所悟,便見劍尖所指地麵輕輕‘嚓’的一聲,已裂開一道小縫,元碧信微微凝眸,那縫隙中如有活物逡巡而前一般,一頓一往,瞬間已裂開六尺多長。
房間中心的主陣法開始發出嗡嗡的響聲,那裂口一直延伸到牆邊才艱難的停止。元碧信嚇了一跳,此時她年紀雖小,但已經可見日後秉性,隻是目光中微微一動,麵上卻並未表現出來,強作鎮定的轉頭看向阿朱。
阿朱“……”
初次見麵一時激動可以原諒,為了在自己主人麵前顯本事,弄成這個樣子就不厚道了吧?
把房間弄成這個樣子,現在叫我怎麼辦喲?
阿朱抬起頭,與元碧信視線相交,眼見她目光寧靜而滿懷信任的看著她,不由得心中微微一震。元碧信似是不習慣與人對視,很快便紅著耳朵別開臉,低頭又看了看手中的清元劍,便將之收入劍鞘,然後慢慢踱步到阿朱身邊,又看了看地上的裂縫。
她目光在阿朱身上一掠而過,東望西望的看了看,然後便抱著劍蹲了下來,小小的背影似乎是歎氣模樣,一根白皙細長的食指伸出去,沿著那縫隙走了一段。此時陣法的嗡嗡聲已停止,阿朱跟著阿朱蹲下來,元碧信抿著嘴,不由得往阿朱身邊靠了靠。
她沮喪道:“……怎麼辦啊。”
“這個應該能修好的吧……”阿朱不確定的想了想,她看著阿碧紮著的兩團發髻,隻覺得心裏癢癢的,臉上不自覺要浮現出一個詭異的,受寵若驚的笑容來,此時她已經接受了元碧信對她稍許依賴之感的設定,隻要一想想都覺得非常帶感啊!
阿朱不由得道:“修不好便算了,你的看護者是誰?告訴她好了。”
阿碧便轉過臉來,有些驚奇的看著她,“就這樣嗎?”
阿朱點點頭,她之前‘該怎麼辦啊?’的情緒已經消失,來到這世界以後,無論是與阿貞阿音還有先生他們的短暫相處,還是與元黎夜,元越潞這十來天的共同修煉,她對自己家族的認同感和安全感都已在不斷上升中。
她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底氣很足,即使此時元家的大部分人她都還未見麵。但她相信,他們都不會讓她失望。
“修不好的話,頂多你再搬到隔壁去。”她笑著說,仿佛要就此驅散元碧信身上那種不自信的感覺,表現得漫不在意道:“怎麼樣?清元劍很厲害吧!”
她又拿出自己的芥子袋,從裏邊往外倒東西,風風火火道:“我特意從先生那裏要了記載清元劍來曆的書,早就想給你了……”她將那薄薄的冊子拿出來,遞給稍有些不習慣的阿碧,“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