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他倆就著篝火正在烤食野豬,野豬的香味不停的撲向他倆,並且漫溢在整個林間,李尉有點忍不住美味的誘惑了,他不停的咋吧著嘴並且看著韓子高,韓子高讀懂了他的肢體語言,子高撕下一大塊肉給李尉,李尉趕緊接過肉,忙不迭的吃起來,他甚至都來不及看看韓子高對於他這副饞像會有怎樣的吃驚的神情。韓子高看著李尉饕餮飲食,自己很是欣賞他的那副尊容,他的記憶中自己曾經也是這樣饕餮著梁子哥幫助下逮住的那隻野兔,現在自己也體會到了兄長那時為何看著他吃而樂嗬嗬的心境了。看著李尉的饞像,看著李尉的表現,韓子高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他逐漸的明白自己的生活中曾經有過太多美好的東西值得珍藏。很快李尉就已經吃得腦滿腸肥了,他伸著油乎乎的手看著韓子高說道:“將軍,您為什麼不吃?”
韓子高眼中透出對於李尉的關愛,就像一個兄長在食物有限時總是先等兄弟飽食之後自己才會吃點那樣,他調整了一下神情說道:“多烤烤會更有嚼勁。”
“這麼美味的東西,烤得時間太長就會破壞美味的原本味道。”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將軍我們今晚就住這裏嗎?”
“嗯,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家了,今天我終於回家了。”韓子高不自覺的將頭轉向身後的老屋,深情的凝望老屋,就像凝望自己的親人。
李尉看到韓子高的樣子,故意扯下一塊野豬肉遞到他的鼻前,美味撲鼻,韓子高收回了自己的思緒,接過李尉手中的美味品嚐起來,他的吃像和李尉的吃像簡直是天壤之別,子高吃得好像不是什麼美味,隻是為了填飽肚子而勉強咽下的食物而已,看上去他好像沒有什麼食欲。
不久天空已經掛滿了星星,韓子高還沒有任何的睡意,可是李尉已經在篝火旁沉沉的睡去,看著天空的星星,韓子高想起了曾經在月夜追逐銀狐的事情,也因為銀狐他知道了關於兄長梁子哥的身世,這些事好像都發生在昨天。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終於發現眼前的篝火快要熄滅了,絲絲寒氣吹來,他知道夜深了,他推了推李尉,李尉驚奇的看著他,韓子高說道:“回屋睡吧!”他倆前後進入了屋裏,李尉倒在那張泛著潮氣的炕上,什麼都沒想,閉眼就已經睡著了。韓子高躺在自己曾經非常熟悉的炕上,翻來覆去絲毫沒有睡意,他聞到了房屋年久失修發出的黴味,聽到了房梁的咯吱聲,注意到了屋頂簌簌下落的灰塵,感受到了炕上不斷升騰的潮氣。他起身坐在炕沿上,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坐在自己對麵的長凳上猛抽著煙袋,那時梁子哥剛剛離開他們,父親常常夜裏起來吸食汗煙。
這個漫長的夜就這樣過去了,天明時分李尉扭動著自己有點疼痛的腰坐了起來,他在自己的身旁沒有看到韓子高,他很是吃驚,就在這時韓子高已經推開那扇即將徹底朽掉的門,他手中棍子上叉著一隻烤乳鴿進來了,李尉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將軍又去打獵了。”韓子高把手中的食物遞給李尉說道:“吃吧!吃完我們離開這裏。”李尉吃驚的看著韓子高問道:“我們不是要在這裏住幾天嗎?”李尉跳下了炕,接過了韓子高手中的乳鴿。
“不住了,我們走吧,我要去看看我的兄長。”其實韓子高不願住在這裏隻是因為這裏讓他總處於回憶之中,他的內心太寂寞了,那些美好記憶的闖入讓他更加孤獨,所以他隻能離開。
大概辰時他們已經來到了梁子曾經與他用銀狐交換陳星的地方,這個地方讓他看到了曾經的那一幕,他重溫了那段曆史,若是他那時是現在這個歲數,他絕對不會與自己的兄長對立,他盯著那棵樹,兄長的身影很快隱到了那棵樹裏,他回頭離去,空留記憶在那裏。
當他們馳出森林時,很快他倆又來到了韓子高父母的墳前,韓子高勒住馬兒,跳下來,三跪九叩之後他騎馬飛快的走了。
午時他和李尉在一片小樹林裏簡單的吃了點他們昨夜烤熟的野豬肉,然後繼續趕路,申時他倆已經能夠望見江陵城了,這時韓子高放慢了步子,李尉拿起身邊的水壺喝了一口,問道:“將軍,我們要進城嗎?”韓子高看著那城點了點頭。李尉沒敢再問什麼。
申時三刻他倆已經騎馬來到了江陵城郊,郊外很荒涼,這個季節處處都是黃葉,韓子高跳下馬,走下驛道向一個林間走去,他好像在尋找什麼,不一會兒他來到了一個墳前,這個墳看上去要比他父母的墳考究一些,韓子高來到了那裏,蹲在墓碑前,用手擦了擦上麵的灰塵,上麵的字跡很清晰,儼然寫著“兄長梁子之墓,弟子高立”。接著他又坐在了那裏,他好像在與梁子哥對話,好半天之後他轉身坐在墳前,頭倚著木碑,就像靠在自己的親人身上一樣,又過了半天,他起身從自己的背囊中拿出一截烤熟的野豬肉放在了墳前,然後站直身子盯著墳仔細的看,半晌他轉身上馬和李尉離開來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