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必又這麼大費周章地設局呢?

“因為她的鳳凰之血,才能召喚扶桑神樹。”

無量道長語氣淡然,仿佛在說一件尋常的事,

“千年之前,若不是她將扶桑弄沉,我也不用這麼麻煩安排你們重生了。”

慕棲洲冷笑了幾聲,聲音悲涼,透著極度的失望:

“所以千年前我繼任泰山府君一職時,你同我說,東海的日出日落是三界最美的,讓我務必去看,省得日後去了幽冥看不著這樣的美景,就是為了誆我們三個入局,對嗎?”

無量道長譏笑:“你和阿雨或許一無所知,但阿寂是心知肚明的。他素來不甘屈居你之下,想要神女之力和冥主的位置;而我想要扶桑和神女的血,我們不謀而合。”

“可你如何料準了,我會愛上夕山神女,會甘願就死?”

“師弟,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嗎?無論你愛不愛夕山神女,你注定都是要死的。就像如今,你重生又回歸了本體,那又如何?你還不是一樣落到了這個境地?”

他的聲音逐漸變得狠厲:“幽冥從來不是泰山神的地盤,你們這些企圖霸占冥界的人,都該死!阿寂也一樣,他那樣的人,也竟癡心妄想做冥主!所有一切覬覦冥主之位的人,全部都得死!”

“師兄,你說的好荒唐,泰山神執掌幽冥已有數千年了,曆任泰山府君乃天授,怎麼叫霸占?”

“怎麼不是?如果不是你們,她就不會死!她會永遠永遠地活著,做幽冥的主人!都是你們!是你們的貪念,是你們的欲望,讓我成了千古罪人!讓我親手殺了她,背負一生的罪孽!讓我……負了她!是我負了她!”

他的聲音高昂,塔內回聲嗡嗡,隱約有一絲哽咽。

“她是誰?”慕棲洲似乎不可置信:“師兄,你哭了?”

塔外偷聽的沈南意,莫名起了一絲怪異的感覺,無量道長的執念,是女人?

聽起來那女子還曾經是幽冥之主……鬼界聖女?!

他念念不忘的女人是鬼界聖女!

天呐,驚天大瓜!

沈南意死死捂著嘴,生怕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她,是這個世間最真、最純的女子,是我的一生摯愛。可我,卻被人蠱惑、利用,成了殺她的劊子手。我懺悔了幾千年,還是無法贖去心中罪孽。既然如此,那就讓這天地都為她陪葬吧。”無量道長又恢複了平靜。

慕棲洲也從這隻言片語中猜出了這女子的身份:

“這個女子是鬼界聖女,對嗎?師兄,當年是你親手誅殺她於九幽,你們說她是妖女,嗬,今日,你們說沈南意也是妖女,真是可笑。”

慕棲洲的聲音像是水滴,一點一點,極其艱難:

“你吃過這苦,嚐過撕心裂肺的痛,為什麼還要讓悲劇重演?”

“她不一樣!這個世間沒有哪個人能比得上她!誰都無法替代她!”無量道長嘶吼著。

慕棲洲也用盡了全力,回以嘶吼:

“可沈南意對我也是如此,誰也比不過她,誰也替代不了她!”

鎮妖塔因這兩聲怒吼,竟有些微顫,嗡嗡的回聲激蕩,沈南意的耳膜似乎都快震破了。

悠悠的回聲之後,塔內陷入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