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當沈南意以為對話終止時，無量道長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告訴我，沈南意在哪？”
“殺了我。”
慕棲洲隻說了三個字，便再也不回應了。
之後，沈南意便聽到極度壓抑卻難以控製的慘叫聲，她的指尖幾乎嵌入了手心。
這個王八蛋！他在對慕棲洲用刑。
鐵鏈摩擦、晃動的聲音傳入耳中，每一聲都像鈍刀子割肉，沈南意的心痛得窒息。
約莫半小時後，裏頭像是打累了，聲音戛然而止。
無量道長輕飄飄地扔了下一句話：
“鎮妖塔三日便會化魂蝕骨，這三日，你的血會吸引無數的魑魅來啃食你的肉，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魑魅的牙齒硬。”
“嗬嗬嗬嗬……”慕棲洲低低地笑，啞著聲，喉頭像是充斥了血沫：“我可憐你，師兄。”
“可憐我？嗬嗬，你看看你自己，你有什麼資格可憐我？”無量道長嗤笑。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你沉湎過去，痛恨現在，可過去的罪孽，難道不是你自己親手鑄就的嗎？你愛的人死在你的手裏，你又怎麼配談‘一生摯愛’這四個字？師兄，我可憐你，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住口！住口！”無量道長歇斯底裏地大叫。
幾聲巨響，慕棲洲似乎吐了好大一口血。
沈南意的眼淚衝了出來，她此刻已顧不得一切，隻想衝進去。
但鎮妖塔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無量道長先一步氣勢洶洶走了出來。
他再次揮手，大門又砰地一聲關上，很快消失在紫金山的濃霧之中。
沈南意攥著拳頭等候了許久，確定沒有人後，才偷溜了進塔。
慕棲洲的手腳都被淩空垂下的玄鐵鏈吊住，跪坐在地上，頭微垂，腳上帶著鐐銬，全身是血。
沈南意心吊在嗓子眼，大腦一片空白，他還活著嗎？
“別費力氣了，我死也不會說的。”
慕棲洲應該是聽到了動靜，以為無量道長又回來了，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阿洲……”
沈南意驀地哭出了聲，極力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慕棲洲猛地睜開了眼，不可置信：“你是誰？”
眼前的仙君很陌生，他從未見過，可是為什麼會叫他阿洲？
沈南意這才回過神，立刻換回了自己的臉。
“小意？嗬，我產生幻覺了，你不會在這，你很安全。你們休想騙我。”
慕棲洲黑眸微怔，搖了搖頭，劇痛讓他倒吸了幾口冷氣後，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她顫抖地手摸上了他的臉，哭泣著為他擦拭未幹的血跡：“是我，我來救你了。”
她身上獨有的白桃烏龍香味讓慕棲洲立刻清醒：
“胡鬧！你來幹什麼！快走！”
他瘋狂地震動著鐵鏈，身體將她向外推：
“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誰讓你來的？快走！”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沈南意伸手握住滄浪逐月劍，一把將鐵鏈斬斷。
火星微濺，金屬相撞的聲音叮當作響，慕棲洲急得要瘋了。
“我師兄要是回來怎麼辦，你打不過他！這裏還有萬千仙兵，還有我師父天尊，沈南意，你瘋了！你快走，別管我！”
“是，我瘋了，我答應了你同生共死，可你卻背信棄義！我瘋了，慕棲洲，你這個王八蛋！你以為你死了，我一個人就能夠獨活嗎？你也太瞧不起我了！你就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