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三零年五月二十日,晴。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池嘉聿。
在一個破舊大樓的天台上。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襯衫,亞麻色的小碎發隨著風吹起細小的弧度,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仿佛發著光,懷裏抱著一把大大的吉他。
這還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長得這麼好看的人。
我站在天台下的台階上愣愣的看著他出神。
他倚坐在天台上的欄杆下麵,撥動琴弦,一個又一個好聽的樂符踴躍出來,跳動在我的麵前,輕柔的嗓音如清風般和煦。
在一片蔚藍色的天空下,我就這樣遇見了他,一個獨一無二的寶藏。
二零三零年六月一日,晴。
後來我幾乎每天在姐姐店裏幫忙後都會去一趟那裏的天台,等他過來。
我早就已經不再上學了,畢竟一個住在姐姐家的小啞巴,也不會有什麼前途。
他們都是這樣說我的。
他唱歌很好聽,我喜歡聽他唱歌。
每次聽他唱歌的時候,我都會有一種這個世界也不算太糟糕的感覺。
他和這個小鎮上的人好像都不太一樣。
他從不說髒話(因為我沒聽到過),也不會騎摩托車(他每天過來都是自行車),也很愛幹淨,白色的襯衫從來沒有弄髒過。
但是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因為他發現了我。
“哪裏來的小鬼在這裏偷聽我唱歌?給錢了沒有啊?”
我漲紅了臉,慌忙打著手語:對不起。
“竟然還是個小啞巴。”他小聲嘟囔著,又低過頭說:“小啞巴,我問你,我唱歌好聽嗎?”
我快速的點頭,打手語想說很好聽。
“算了算了,你別晃悠了,我又看不懂。”他打斷了我的手語說道“不過看在你這麼有品味的份上小爺特許你做我的第一個粉絲了!”
粉絲?他是明星嗎?也對,他長得這麼好看,是明星也是應該的。
我想打手語,但是想起來他看不懂,隻好改成點頭。
“不過你明天來帶個本子過來,不然溝通怪費勁的,到時候我給你唱我新寫的歌!”他說道。
我還是點頭,畢竟我現在僅剩下的語言也就隻有點頭搖頭了。
二零三零年六月二日,晴。
今天我帶了本子過來。
他讓我寫我的名字。
我抬筆寫下“阮盈盈”。
“阮盈盈你好啊,我叫池嘉聿。”
我叫阮盈盈,盈是盈利的盈,因為媽媽生我的時候,爸爸賭錢贏了一把大的,所以給我取名阮盈盈。
我一直覺得這個名字一點也不好聽,但是從他口中講出來好像很好聽。
你好啊,池嘉聿。我在心裏默念。
他給我唱了他自己寫的新歌,名字叫《池魚》。
每當他開始唱歌的時候,仿佛全世界都突然安靜了下來,整個天台,整個東崗鎮,甚至是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我靜靜的坐在地上抬頭看著他。
他和我說這是他寫的所有歌裏最喜歡的一首歌,因為裏麵寫的是他自己。
我也很喜歡。
因為裏麵寫的他。
從那以後,那個天台就成了我和池嘉聿的秘密基地。
二零三零年六月十二日,晴。
“小啞巴,你有夢想嗎?”他突然問我。
我想了想,然後搖頭。
“人活著怎麼能沒有夢想呢?那每天得多無聊啊,你回去好好想想自己喜歡什麼,以後想做什麼之類的。”他托著下巴對我說道。
我還是搖頭,我沒有喜歡的,沒有想做的,沒有夢想,也沒有以後。
如果非要說出喜歡什麼,那也隻有喜歡聽他唱歌。
“你有夢想嗎?”我拿筆寫下。
“那當然啦,你池哥以後可是要去大舞台唱歌的人!”他起身說道,臉上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
他唱歌那麼好聽,就應該被所有人都聽到,我這樣想著抬筆寫下:“一定會的”遞給他。
他揉了揉我的頭說道:“你放心,到時候你池哥絕對不會忘了你的。”
我愣愣的看著他,感受到頭上溫熱的觸感,心跳一聲一聲在耳邊響起。
一定會的,池嘉聿這麼好,誰會不喜歡池嘉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