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凶手(1 / 1)

二零三零年六月二十一日。

他發現了我胳膊上的傷。

“這是怎麼弄得?”

我縮回手寫道:“不小心燙傷了。”

他看了我好一會,突然把我的袖子猛的拉到最上麵。

他看到了,我整個胳膊的傷痕,有的是以前的疤痕,有的是最近的新傷,大大小小青青紫紫布滿了我整個胳膊。

“那這些呢?我就說為什麼大夏天你還天天穿個長袖長褲。”他皺著眉說道,又低頭看向我的褲腿。

我忍不住後退一步。

他一把將我拉回去又問道:“阮盈盈,這些是怎麼回事?”

我抽回手臂,不敢抬頭看他,轉身跑了。

一連著幾天我都不敢再回到天台。

二零三零年七月一日,晴。

我還是忍不住的想見他,想聽他唱歌。

我就遠遠的,遠遠的看他一眼就好了。

“阮盈盈,別躲了。”他又發現了我,或許我私心也是不想藏的。

他把我拉到身前說道:“這些天我打聽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希望你不要生氣,我實在是有些擔心你。”

我聽到這話,有些害怕,他會討厭我嗎?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我就忍不住想要逃跑。

沒等我行動,他突然俯身抱住了我,輕輕的拍著我的肩膀說:“軟軟,這不是你的錯。”

軟軟,不是盈盈,也不是小啞巴,而是軟軟,我喜歡這個新名字。

我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雖然我經常會很想哭,但是這次好像和以往的不太一樣。

這不是我的錯嗎?

我回抱他,其實這是我的錯。

因為爸爸媽媽確實是我殺的,外麵的傳言沒有錯。

爸爸整日酗酒賭博,對我和媽媽還有姐姐動輒打罵,姐姐成年後就結婚了,早早的逃離了這個家,留下了我和媽媽。

我問媽媽為什麼不離開,她隻會哭著搖頭,然後抱著我說對不起。

既然對不起,那為什麼不帶著我離開呢?我想不通。

直到有一天,家裏的錢都被輸光了,要債的找上家門,看上了我,要帶我走。

我不知道迎接我的會是什麼,但是我知道我一定不能和他們離開,我奮力的掙紮,不會說話,隻能發出嘶啞的啊啊啊的聲音。

爸爸喜而樂見,因為這樣他就不用還錢了,他抓住我就要往外拽,送給那群人。

我衝著跌坐一旁的媽媽搖頭哭喊著,她終於起身了,拚了命的把我搶過來護在懷裏,衝著爸爸大聲尖叫。

爸爸氣惱的開始對她拳打腳踢,她死死的抱住我不撒手。

那群人把家裏砸了個遍走了,說最後給爸爸三天的時間。

媽媽被打的麵上全是血跡和淚水夾雜著,我已經看不清她的臉。

說起來現在想想媽媽的樣子,我也是記不清了,因為記憶裏媽媽的臉就總是這樣模糊的。

那群人走後,爸爸將怒火全部發泄在我和媽媽身上,媽媽又是抱著我,哭著說對不起。

爸爸見媽媽抱著我不肯鬆手,去廚房拿了菜刀指著媽媽問:“臭婊子,你鬆不鬆手?”然後作勢要砍下來。

媽媽起身攔著,兩人反複推搡著,媽媽力氣小,肩膀被砍中流了好多血。

爸爸非但沒有驚慌,而是感到很驕傲,為他得天獨厚的優勢地位。

媽媽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爸爸過去踹了一腳說道:“你早點聽話也不用受這些罪了,啊!”

爸爸不可置信的看著我,像是沒有想到會有人反抗他。

爸爸死了,是我殺的。

媽媽爬著起身,接過我手中的水果刀,輕輕的親吻了我的額頭又說了那句話:“是媽媽對不起你和你姐姐。”

她擦掉了我的指紋,拿著刀衝著倒下的爸爸又捅了一刀,然後回頭對著我說“盈盈啊,出去吧,去找你姐姐吧。”

沒等我開口,猩紅色的鮮血迎麵濺到了我的臉上,還有著剛從動脈噴灑出來的溫熱。

爸爸媽媽都死了,而我是凶手。

“你姐姐他們家對你不好嗎?”他問我。

我搖頭,很好了,已經很好了。

他歎了口氣像是做了什麼決定說道:“明年我打算去市裏參加選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頓住了,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我。

這是第一次有人說要帶我走,我曾經問了媽媽那麼多次可不可以帶我走?我們可不可以走,得到的卻隻有對不起。

我抬頭看著他,他還是那麼好看又幹淨,他是我在這個鎮上遇見過最好最好的人,好的都不像這裏的人。

我搖頭拒絕,因為我想我注定是要爛在這個小鎮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