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默默地離開了人群,甚至沒再回頭看姐姐姐夫一眼。
後麵的人群仍然在嘰嘰喳喳的討論著,我想此刻他們一定更覺得我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了。
外麵的雨漸漸地下的有些大了起來。
我又來到了我和池嘉聿第一次遇見的天台。
去年的夏天,我曾在這裏燃燒了我最後一根火柴做了一場不願清醒的美夢。
明明才過去了一年,卻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我走過破舊的樓梯,這是我曾經偷看他的地方。
我站到了天台邊緣,這是曾經池嘉聿給我唱歌的地方。
我爬過欄杆,坐在外麵雙腿懸空著。
我抬起手感受著淅淅瀝瀝的雨慢慢的將我淹沒。
我清楚的知道我現在想要做什麼,但是我一點也不害怕。
甚至隱隱約約的我總覺得好像我早就應該這樣做了。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在哭,或許沒有,又或許是和臉上的雨水一起衝走了。
“叮。”
是新手機的短信提醒。
我從兜裏掏出手機,是池嘉聿。
“軟軟對不起,我才知道李姐她……這次是我考慮不周了,你再等等池哥,池哥過段時間親自去接你好不好,最多兩年!池哥一定親自來接你好不好?到時候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低頭回複他。
“好。”
發完短信後我把手機扔到了一邊,站了起來。
我緩緩張開了雙臂,閉上眼睛,放任自己就這樣向後倒去。
原來我也生病了。
我不知道人死的時候是不是腦袋裏都會出現一些生前的畫麵。
但是我看見了,有的我好像是見過的,有的好像有沒有,我已經記不太清了。
隻是這次我終於看清了媽媽的臉,她梳著長長的麻花辮,穿著白色的襯衣,坐在江邊在給我編頭發。
然後是姐姐,她穿著淺粉色的襯衣從遠處跑過來,臉上是明媚的笑容,她在向我們招手。
“快點回家啦,今天中午我燉了豆腐。”
媽媽摸著我的頭笑著說:“馬上就好了。”
在落日的餘暉中,我們三個手拉著手,媽媽在中間,我和姐姐在兩邊,我們一起回家。
緊接著劇烈的疼痛襲遍全身,疼到最後已經麻麻的,我隻能感覺到我正在漸漸死去。
在意識消失的前一刻,我又做了一個美夢。
我夢到了沒有我的池嘉聿,他站到了更大的舞台上,那是他一個人的舞台。
舞台上各色的燈光閃爍著,台下的粉絲歡呼著,媒體拍照的聲音不斷。
他穿著精致的演出服,像個王子一樣站在舞台的最中央,唱著我們最愛的那首歌《池魚》。
那一刻,仿佛全世界都在安靜下來聽他唱歌,他是池嘉聿,不是我一個人的池嘉聿。
他會成為那天夜裏我看到最閃亮的星星,不對,應該比那顆還要閃亮。
舞台結束後,他的頭上炸開一簇又一簇的彩帶就像煙花一樣把他包圍住。
他肆意的笑著,四周盡是鮮花和掌聲。
我合上了雙眼,嘴角還殘留著笑意。
不愧是池嘉聿啊,光是想到他,我就已經開始覺得幸福了呢。
我好像明白了為什麼會有人幸福的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