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本文字凝練又富藝術感,邏輯清晰又毫不拖遝的推理小說,看慣了各種故弄玄虛的新派推理後,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用如此樸實的推理手法去寫一本書,偏偏這本書又把那種樸實的推理技巧發揮到了極致。

在《配得上我的女人》裏,男主人公自述的口吻總是一副極度自戀的姿態,但通過其他人對他的態度,以及行文描述的蛛絲馬跡裏,都能看出來,他其實是一個普通到存在感都極其微弱的上班族。

這個自我認知有重大偏差的男人一直用各種尖酸挑剔的語言來評述周圍的人或事,然而當讀者意識到他實際隻是個卑微的可憐蟲之後,這一切就都變成了絕妙的反諷。

然後讀者也意識到,男主人公“尋找配得上我的女人”的行為,實則就是在暗中跟蹤女性。

一般極度自戀的人,都是極度自卑的,當男主人公終於找到了一個他“理想中的女性”,在長期的跟蹤中,可悲又懦弱的男主人公始終沒有鼓起勇氣向女主人公表白,反而在臆想裏和她發生了各種風花雪月的軼事。

在這一段情節裏,現實與虛幻的交織寫得極富技巧性,密不透風的細節讓讀者目眩神迷又忍不住親自參與推理。

這篇書評一出,頓時輿論嘩然,那時候幾乎所有喜歡看小說的人,都陸續參與進來,勢要將這本書裏的一切細節抽絲剝繭,分析透徹。

結果不但這本書火了,意猶未盡的讀者們四處找尋別的推理小說看,更是帶動了一股新的推理小說熱潮,一時間圖書市場上跟風之作如雨後春筍——當然沒有一本可以和創作水平極高的《配得上我的女人》相提並論。

而蘇修也憑借這本小說,成了當年出版界的黑馬,並拿下國際文學獎,走上了封神之路。

不管一個作者願不願意,處女作給讀者的印象都是根深蒂固的,比如一直未曾暴露真容的蘇修為何會被認為是個麵容醜陋的人?

都是因為《配得上我的女人》裏的男主人公塑造太成功,讓大家不由自主將對他的印象套進了對蘇修本人的猜測裏。

現在捧著咖啡,看著眼前這個幾乎自帶光暈的活體男神,林眉不能免俗的被眼前的美色閃得時不時發愣,忍不住又問了他一個問題:“蘇修老師,您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在處女作裏選擇塑造一個施溫良那樣一個男人?”

“施溫良”當然就是《配得上我的女人》裏那個悲劇的男主人公了。

看她問到自己作品裏的人物,蘇修的態度就沒有剛才她觸及自己隱私的時候那麼冷淡,而是挑起唇角笑了笑:“這樣的人物設定不是會讓讀者更有代入感嗎?”

林眉先是又被他的笑容晃了下神,才反應過來,她看著蘇修的目光注視著,就覺得腦子缺氧不夠用,隻能迷迷糊糊的說:“原來是這樣。”

蘇修顯然也見多了女性在他麵前失態,隻是又微微笑了下,轉頭對劉涵說:“你先在樓下休息,我帶林小姐去書房單獨聊兩句。”

劉涵顯然已經在這裏很熟悉了,喝著熱可可的時候,已經隨手抓了茶幾下的一個PSP玩了起來,現在連頭也不抬地揮手:“好啊,你們聊,不用管我。”

這裏顯然隻有蘇修一個人居住,一樓隻有客廳和廚房餐廳,二樓是工作間和書房,三樓才是臥室。

蘇修站在樓梯口,禮貌又優雅地示意林眉先上樓,而後自己才跟了上去。

林眉不知道蘇修要跟自己說什麼,她現在還和他不熟悉,不免有些惴惴,他們先後走進書房後,蘇修更是隨手把門帶上,手指一搭,將門鎖落下。

門鎖搭扣的脆響清晰地傳到林眉耳中,讓她有些驚覺地轉身,但已經來不及了,她剛轉過身,手腕被緊緊握住,接著身體被一股不算粗暴卻無法抗拒的力量推向後方,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後背已經貼上了高大的落地書櫃。

因為蘇修的身材有些消瘦,她並沒有覺得他高大,直到此刻才發覺,他足足比自己高出了半個頭還多,接近二十厘米的落差下,他的下頜正好擋在她額頭的位置。

單手控製著她的手臂,他的目光自上而下看過來,森冷的壓迫力從那雙形狀優美的黑眸中傾瀉而出,他輕聲笑了下,毫無笑意的冰涼笑聲,猶如毒蛇滑過她的脊背:“我不知道杜宇文為什麼送了一個女人過來……你太囉嗦了,之前那麼多年,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