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眉看著他,不知為何就有些揪心,終於在又走了小半圈後,按照肅修然教的,拉著韁繩讓馬停下來說:“我們還是一起騎吧,我自己一個人還是害怕。”

肅修然從後麵追上來,走得快了他唇色有些發白,但精神顯然還不錯,洞察如他,當然看出來林眉並不是害怕。

微抬頭對她笑了笑,他目光中的柔和更甚:“是嗎?”

林眉見不得他這麼含笑的樣子,心跳頓時又快了些,末了頗有些自暴自棄地對他伸出一隻手:“是啊,還是和你一起騎更好……修然。”

她放輕了尾音,所以連她自己也沒注意到,這一聲“修然”裏,夾雜著多少無法掩飾的感情。

肅修然微愣了片刻,但也隻是稍縱即逝,他就抬起手臂,握住了她的手。

身在戶外,他的手比林眉的還要更冷一些,卻要更加有力地多,他就握著林眉的手,然後利落地翻身上馬。

林眉能感覺到他在自己身後的溫度和氣息,他俯在她耳邊,輕聲開口:“我們今天可以嚐試走馬。”

他握住韁繩,指揮著駿馬逐漸加速,然而即使速度加快到能感覺到風從耳旁劃過,馬匹也沒有做出顛簸的動作,他們如同滑行在蒼茫的草原上。

流轉在四野的風寒冷卻寂靜,好像天地間,隻剩下他們彼此的氣息。

今天的天氣並不像昨天那麼晴好,下午沒有多久就沒了陽光,因此他們選擇了在房間裏休息。

天色開始發暗時,肅修然讓林眉開車,自己則騎著馬,去烏恩的家裏歸還馬匹。

經過改建後,這裏的村民都不住在蒙古包裏了,民族風情村中星羅棋布的白色蒙古包,反而是為了體驗草原生活的遊客準備。

來到一排排的白色建築前,肅修然示意林眉停車,然後自己也下馬,將韁繩交給早就聽到動靜在門口迎接的烏恩。

他在村子裏並沒有帶墨鏡或者口罩,但這時候正是太陽落山後,天色轉暗的時間,不走得相當近,就沒什麼人能看清他的臉。

和烏恩握手問好,又自然地擁抱了一下,他們一起走進烏恩的家,早就等在裏麵的一個身穿蒙古族傳統服飾的女子,雙手送上斟滿了奶茶的鋁製杯子。

她穿了一件寶藍色的緞袍,因為是在自己家中,來客也是足夠親密的人,她就沒有帶隆重的頭飾,一頭烏發梳成辮子放在身後,她容貌並不算特別出色,卻雙頰飽滿,自有一種純然的美感。

這當然就是烏恩的妻子,這一家的女主人了,林眉學著肅修然,雙手接過道謝。

見過麵後,屋子裏這才猛地冒出來一個臉蛋紅撲撲的小家夥,她似乎特別喜歡肅修然,衝上來抱住他的大腿,並把他的腿當大樹一樣努力攀爬,嘴裏口齒不清地叫著:“阿巴嘎……阿巴嘎,‘蒙古語:叔叔!’”

肅修然手裏的奶茶都快要給她撞翻了,忙放下彎腰抱起她,這個小胖墩顯然重量不輕,肅修然把她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勾了唇對她微笑:“小托婭,你今天是不是又吃多了?”

小孩子顯然還不懂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仍舊沉浸在見到他的興奮和喜悅中,抱著他的脖子,在他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下:“阿巴嘎,漂釀的阿巴嘎!”

果然對於所有女性來說,美色才是最偉大的動力,連才三歲多的小孩子都不能例外。

肅修然當然不會跟一個三歲的孩子計較形容詞的用法,艱難地騰出一隻手來擦了擦她糊在自己臉上的口水,繼續笑得溫柔:“你這次倒是學會了新詞……”

小托婭抱著他滿足地咯咯笑,回頭又在他臉上猛親了兩口,糊上了更多口水。

林眉在旁邊看著竟然有些眼紅,如果不是體內僅剩的矜持在作祟,她都想衝上去把這個變本加厲的小家夥拉開……雖然你很可愛,可這是我的男人啊,我的!

為了掩飾這種見不得人的嫉妒,她低頭喝了好多奶茶。

在烏恩家的拜訪,一如預料般愉快,他們都絕口不再提白天發生的事,僅是喝著奶茶敘舊。

肅修然由於身體的原因不能喝酒,林眉倒是喝了幾杯馬奶酒,喝得臉上紅撲撲的,眼神也越發沒有遮掩地去看身旁坐著的肅修然。

林眉喝了酒,他們回去的路上當然就由肅修然開車了,蒙古村落的夜靜悄悄的,除了他們之外沒有任何人,烏恩全家把他們送出來後,烏恩突然撇下門口的妻女,跑過來壓低了聲音:“兄弟,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

說完了這句話,他就匆匆後退,憨實的臉上有一閃即逝的複雜神情,尷尬、愧疚,更多的卻是下定了決心的剛毅。

暗夜中,肅修然似乎是笑了下,他回答的聲音依舊是溫和的,帶著某種篤定:“謝謝你,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