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是看起來簡單,其實卻複雜麻煩的要求好嗎?林眉有心給他頂回去,但想起來他正在生病,就勉強忍氣吞聲:“哦,那我出去一趟買原料,你可能得稍等一下。”
結果那邊他卻笑了起來,低沉的聲音裏還夾著零散的咳嗽,卻足以顯示他的愉悅,他很大度地抬手手臂,動作頗為優雅地揮了揮手:“算了,按你的原計劃來吧,清淡一點就可以,餛飩可以等到明天再做。”
林眉真是有心吐槽,無力反駁:感情明天也得是她掌廚了,沒辦法誰讓大神生病了呢……哦,對了,他還交了稿了,可以理直氣壯地各種休息。
她扁了扁嘴答應下來,準備轉身下樓,那邊躺著的那位卻又對她招了招手:“現在胃口不好,不用急,過來跟我談一談。”
林眉一瞬間都想衝他豎個大拇指了,大神不愧是大神,這頤指氣使的氣派跟春申君也有得一拚了,偏偏還讓人無法拒絕。
林眉隻能認命,聽話走過去,在他身前的椅子上坐下來。
結果肅修然看著她微微挑了唇角,開始談的竟然還真是公事:“早上的現場,你怎麼看?”
林眉渾渾噩噩了一整個上午,連稿子都看不下去,但倒還真翻來覆去地想過當時看到的情景,就低頭思考了下,認真地說:“我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性質的案件,但就案發的地點來看,罪犯顯然想讓人發現他的惡行。
“雖然案發的地點已經很隱蔽,但再往前走不遠就是主幹道,天一亮來往的人那麼多,不可能發現不了屍體。如果他想將屍體隱蔽起來倒是很方便,我看到案發的巷子再往前不遠就有個河道。不過幾十米的距離,扛過去推到河裏不是更好一點?起碼幾天之內都不會被發現吧,順著河道被衝走還能讓警方很難找到第一現場。”
肅修然勾了下唇:“你好像已經假設這是一個男性凶手。”
林眉點頭:“女性犯罪者很少有這樣旺盛的表現欲,她們更膽小一點。”
肅修然對她的判斷顯然也讚同,微笑了下算是嘉獎,林眉不由自主地盯著他的臉,看到他彎著的唇微微發白,就忍不住說:“你這幾天不舒服也不告訴我一聲,我幫你注意下也會好一點啊。”
她不過無心的一句話,卻像戳破了一個美麗的肥皂泡一樣,剛才他們之間的融洽轉瞬即逝。
肅修然看向她的目光在一瞬間就冷了下來,唇邊的笑容也帶上了拒人千裏之外的矜持,他笑著,深瞳中的光芒冰冷銳利:“林小姐,我不喜歡把一句話說很多遍……請你收起你那些無謂的同情。”
林眉一下子給噎到了,她簡直不可置信,肅修然上次叫她林小姐,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
後來他雖然沒有給她多親密曖昧的稱呼,但也始終叫她“林眉”。
也不知道是誰在草原時還一直強調讓她直呼他的名字?
林眉覺得自己是出離憤怒了,因為肅修然生著病,她一直下意識地讓著他,哄著他希望他開心,結果他變本加厲到無法理喻了好嗎?
想也不想,她脫口就甩出來:“你夠了沒有!總用你那種狹隘偏激的目光去看別人!正常的關心你都能說成是同情,你是有多自卑!”
她越說越氣憤,看著麵前毫無表情的肅修然,就更來氣:“我是沒有死心塌地的愛上你,那又怎樣?你完全不給我準備的時間你知道嗎?有些人要完全愛上一個人有多難你想過嗎?我活了二十多年了,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異性,任何一個!誰像你一樣見了幾次麵就表示自己墜入愛河了?你不要把別人的感情都想得太廉價太容易了好嗎?”
她說話的時候肅修然一直冷冷地看著她,等她說到最後一句,他終於霍然起身,一手扯掉手背上的膠帶和針頭,大步從她身旁走過。
如果肅修然能這麼直接甩門出去,依照他此刻無法阻擋的氣勢,林眉肯定會被嚇得立刻住嘴,噤若寒蟬。
可惜他卻僅僅隻是走出了一步,就無法控製地雙眼發黑,身體中的力氣和知覺都在迅速地離他而去。
他用僅有的餘力撐了下身旁的書架,然後就在書本跌落的聲音和林眉的驚叫聲中,徹底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