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種關鍵時刻,林眉當然精神抖擻起來,這次查案的全程她都是參與了的,肅修然雖然沒有直接告訴她答案,卻也什麼都沒有瞞著她,他們兩個得到的信息幾乎是對等的。

再這樣的條件下,她如果能和肅修然一樣,基本推論出前因後果,找到抓住真凶的線索,豈不是說她已經具備了一個專業探案人員的基本素質?

林眉想一想就覺得興奮了,但她還是冷靜了一下,整理了思路之後,才對肅修然說:“首先,我認為六年前的案件,是一起臨時起意的犯罪,現在發生的這起,卻應當是蓄謀已久的。”

肅修然說是要互相印證,自然不會故弄玄虛,笑了笑點頭:“這點我們的判斷一致。”

林眉上來就說中了一個,更加來了精神,就又說:“我認為雖然凶手在六年前拿起案件中留下許多破綻,甚至留下了目擊證人,也就是被他嫁禍的張國,但現在這起看起來天衣無縫毫無線索的案件,才是推論出他身份的關鍵——既然是蓄謀,必定有所圖。”

肅修然笑著點頭:“這點我也讚同。”

林眉就大膽地推論了下去:“張國說在案發現場的是個大學生,那麼六年過去,他很有可能已經工作,甚至有可能就在第二個受害者所在的公司……她供職的,是個地產公司。”

肅修然聽到這裏,像是來了點興趣,微笑著看她:“是啊,是地產公司。”

林眉攤開了手:“我沒學過建築,不過我想一個讀過建築係的人,想要通過空中墜落物殺人,恐怕比沒有這方麵專業知識的人要便利許多。

“而且凶手有工科背景還表現在……他選擇了藍色矢車菊,一般大家都會從矢車菊的花語中去體會他想要表達的含義,可大多數人都忽視了,矢車菊是德國的國花。

“德國人工業的嚴謹,曆來是被推崇甚至神話的,凶手之所以這麼喜愛矢車菊,有可能不是因為矢車菊的花語,而是他可能向往或者去過德國留學。”

她一口氣說完,又補充說:“當然這些都是我的大膽猜測,與事實有出入也在所難免,但綜合了一些因素,我認為凶手曾經學習從事過建築行業的可能性很大。”

肅修然笑著點頭說:“雖然和公眾想象的不同,地產公司並不直接從事房地產的建設,僅是對其進行投資經營,但現實中地產公司一定和建築公司、建築設計院等機構有業務往來。甚至在招聘銷售的時候,也會傾向選擇有專業背景的畢業生。”

林眉聽著連連點頭:“沒錯,所以凶手的範圍可以基本圈定為第二個女性受害者日常曾經接觸過的同事,能從她的死亡中間接或者直接獲益的人,嫌疑最大。”

他們說到這裏,其實已經很容易圈定嫌疑犯了,排查檔案資料,有警方出麵簡直再簡單不過。照著這個思路找下去,不出幾天,就會有重點嫌疑犯落網。

林眉這個時候感慨:“這麼一想,這個人看似聰明,能設置出那麼天衣無縫的殺人方案,實際卻還是蠢笨啊。如果不是他這朵藍色矢車菊,也許就不會把六年前那件案子暴露出來,不會留下一個潛在的目擊證人,這一次的事件警方就算懷疑到他,找不到確切證據可能也會放棄。”

肅修然放下手中的紅茶杯,微微一笑:“所以最大的愚蠢來自於傲慢。”

林眉一想也是,也許是六年前那件案子的結案讓他已經放鬆了警惕,也許是那次殺人後的意外幸免,讓他產生了膨脹的自信心,自以為可以逃過恢恢法網。

所以才有了這次殺人,才有了那朵充滿挑釁意味的藍色矢車菊……說不定直到此刻,他還在為自己愚弄又嘲笑了警方在洋洋自得,殊不知自己已經被逐漸收攏的大網鎖死。

林眉想著,就歎了口氣,轉而看著肅修然,嘿嘿一笑:“你還有什麼需要告訴我的?”

肅修然微眯了下眼眸,笑著搖搖頭:“其他不過是一些細節,不影響對案件的整體判斷……你的直覺很準確,這才是成為一個合格偵探的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