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著外麵的雪光,皇甫瑞抬頭望去,一時連眼睛都睜不開。

那人走近,揮動手打散麵前的塵埃,赫然是一身玄色長袍的顧陌。

皇甫瑞隻當是衛卒找來了人,也不顧腰痛,笑盈盈問候道:“二公子。”

顧陌不冷不淡道:“皇甫大人好大的手筆。”

皇甫瑞陪笑道:“下官手臂看著粗大,實則是虛胖。”

顧陌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金錠子丟在皇甫瑞麵前,“不管皇甫大人是否跟逆黨有勾結,這賄賂禁軍的罪名是坐實了。”

皇甫瑞臉上的笑容從凝固到消失,再到哭笑不得的眼中含淚道:“不是我這,二公子,我這,請大家喝茶,不是賄賂。”

顧陌不睬他,目光冷冽,環視四周道:“這房子原先是關押逆黨的,還沒人能活著出去,皇甫大人可老實待著,不然金吾衛也不能保你平安。”說罷,顧陌轉身離開。

皇甫瑞試圖喊道:“二公子,二公子,叫個人給下官把手臂薅出來呀,二公子。”

待門外徹底沒了動靜,皇甫瑞灰頭土臉的半坐到牆邊,滿臉愁苦,隨後漫無目的的打量起四周,卻見土牆上有暗紅色印記。

皇甫瑞眯著豆大的眼仔細看去,赫然是血書大字[冤],又有[寧為厲鬼也要屠盡世間忘恩負義之輩]一行碗口大字,餘下其他已經看不大清,隻有[葉寧平]三字赫然在目,一股窒息感湧向心頭,皇甫瑞恐懼之極,地上濕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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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落山,黑夜陰沉,東城各處衙門口都掛上了橘黃色的燈籠。

更子敲了三聲,大理寺簽押房內,丫鬟款款進來送茶和糕點。

杜雋盛放下案宗,招呼道:“三位大人,喝杯茶歇歇吧。”

江流雲率先起身,捏起一塊綠豆糕咬了一口,隨後喝了一口茶衝了衝,回頭道:“兩位仁兄,這案子還長著呢,過來喝杯茶解解乏吧。”

李源鴻擱下手中的陳詞道:“這人犯不是腦子有病,就是狡猾的厲害,胡亂攀咬,京城大小官員沒有他不咬一口的,依我看沒一句可信的,他越是咬越證明那人沒事。”

顧階聞言哼笑一聲,也放下了手頭的卷宗起身休息。

李源鴻皺眉道:“玉成何故發笑,難道我說的不對?”

顧階端起一杯茶轉身道:“說不定那人犯也是這麼想的,我們不能大意啊清秋。”

杜雋盛接話道:“這人犯滿嘴謊話,咱們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我覺得皇甫瑞嫌疑不大,單憑嫌犯一麵之詞不能冤枉無辜。況且荊梁本為一體,梁國公不日也要進京了,到那時還扣著皇甫瑞,也沒辦法向國公交代。”

江流雲沒有接話,自顧自的飲茶,李源鴻頗為認可的點點頭。

顧階看著茶湯道:“若是有罪,何須管什麼交代,梁國公也不能包庇罪犯不是,況且還是個逆黨,誰若有心包庇,那就是同罪。不信人犯一麵之詞固然是好的,但是也不能草草結案,咱們得對得起這一身官服,對得起聖人的騏驥。”說罷吹了吹茶湯,輕輕抿了一口。

杜雋盛麵上不動聲色,眸子裏卻有些冷光冒出。

四人休息了片刻,正要起身,突然聽到外麵吵鬧聲響起,“庫房失火了,救火呀!”

顧階起身開了門,隻見不遠處的偏院冒出隱隱火光,其餘三人也圍了上來。

顧階將要邁出房門,卻見一道寒光直奔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