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顧陌走進倚梅園中的一棟二層小樓,花信跟著他穿過梅林。
來到二樓,兩人對坐中央。
屋內四麵皆設推窗,卻緊閉門戶,唯獨西麵的窗子半掩著,一株紅梅從窗外探了進來,恰是一幅天然圖畫。
侍女在二人中間擺了一個二尺見方的小火爐,小廝又端來一個漆桌,黑木上紋著朱紅色的蟠龍,頗有先秦遺風。
侍女又為二人送來茶水與一盤紅桔,便悄悄合上門退了出去。
顧陌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開口道:“雀舌茶,子期喝慣了吧。”
花信端起麵前的一盞,送到嘴邊道:“二公子說笑了,雀舌茶是貴人們喝的,我不敢奢望,更別提喝慣了。”
話音剛落,花信兩顆粉紅的唇瓣淺淺咬了一下杯沿。
顧陌微微抬眸,悄悄注視著花信,他的目光被花信小巧的耳垂吸引過去了,粉粉嫩嫩的,顧陌心裏總有股衝動想上前把玩把玩,或者一口......
想到這兒顧陌都覺得自己變態,隨手搖了搖茶盞,晶瑩剔透的茶湯中飄著一抹青綠,雀舌茶早已在溫水中舒展開了。
火爐裏的木炭劈啪作響。
花信開口道:“二公子看我做什麼?”
顧陌回道:“你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花信實誠的回道:“對啊,我看了二公子才知二公子在看我。”
顧陌回道:“二公子瞅著你像個故人。”
花信放下手中茶盞,微笑道:“喔?什麼故人叫二公子念念不忘。”
顧陌將手中茶盞也擱在了案幾上,並沒有作答,而是目光含笑道:“我竟不知子期身份尊貴,竟和女相是姐弟,失敬失敬。”
花信坦誠道:“我是罪人,雖獲了朝廷開釋,卻是個奴籍,貴人談不上。”
花信沒有絲毫掩飾,因為他的身份不是謎,朝廷中的大臣,但凡年長些的,沒有人不知道他是十五年前血雨長安的遺孤,逆賊花家的後人。
顧陌雖然沒有想到花信如此坦然,但是這也夠不上驚訝。
小火爐燒的旺盛,顧陌火氣上來,解開了袍子的係扣,又覺得不過癮,將袍子整個脫了下來丟在一旁,露出了腰間一塊潤黃色的古玉。
花信則依舊擁著毛領袍子,顧陌笑道:“子期很怕冷嗎?”
花信淡淡回道:“天生的。”
顧陌有些遺憾的說:“子期體弱,我還下手那麼狠,當真混賬。子期別記恨二公子。”
花信放下茶盞道:“二公子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做奴才的沒有什麼會往心裏去的,隻望二公子別放心上日日念著才是。”
顧陌一時語塞,隨口道:“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昨夜怪我。”
花信一臉疑惑,無知的望著顧陌道:“二公子說什麼?”
顧陌試探道:“昨夜我不知黑衣人是你,下手重了。你要是早些告訴我你要懲治杜雋盛,我自然也是認同的,畢竟我也不樂意瞅他。”
花信聞言顯得更加疑惑道:“二公子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顧陌二話不說將兩顆六角梅花釘丟在桌子上,說道:“我派人查了,這釘子是宮裏樂坊嵌在樂器上的,你之所以不帶琴來,該是少了這兩顆吧。”
花信捏起一枚放在眼前細細打量,“這是宮裏的不假,我的琴壞了也不假,可是我的琴是摔壞的,二公子難道就憑這兩枚釘子就要定我的罪?”
顧陌冷冷道:“伶牙俐齒,滴水不漏。二公子自然不像大理獄的那群人一樣強迫你認罪,二公子還有證據。”
花信道:“什麼?”
顧陌答非所問,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把衣服脫了。”
花信問:“二公子在說笑?”
顧陌再次重複:“二公子沒空跟你開玩笑。把衣服脫了,讓二公子檢查檢查身上有沒有傷。”
花信收緊袍子,又深吸一口氣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