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下午,全世界仿佛都被塗上了金色。
戶部衙署的大獅子,抖索著精神,俯視著來來往往的先生們。
大夏中央政府總是籠罩在一片威嚴之中,每天唯有這個時候——辦公時間即將結束的時候,衙署才會變的輕鬆一些。
程允安伸了一個懶腰,將看了一半的卷宗合了起來。在惰性方麵,他與程晉州就像是真的父子,尤其是麵對政務,更是能不做就不做,成為戶部主事之後,雖然讓他升起了更強的名利心,卻並不會讓他多做一些工作。
事實上,他每天隻挑出自己喜歡的卷宗去看,剩下的,都交給手下人去處理。省下的時間,程允安大人都用在了酒會與交友上。就某種程度而言,他那貴族式的從政方式,倒是讓他認識了不少朋友,人事關係一切順利。
再加上二哥程允祥與之時常走動,程允安隻覺得日子比在紹南還要愜意。
當然,他也不是絲毫煩惱都沒有的——程晉州在京城四周的遊動,就讓他承受了不小的壓力。但在朝廷內部,也隻有尚書級別的政事堂成員,才有資格獲悉相關的事情,就連程允祥自己都是不清不楚,隻知道自家兒子挪用了許多倉庫物資。
實話實說,程允安真不在乎程晉州挪用些許錢財,尤其知道他並非將錢花在了亂七八糟的地方,就更是不願意耗費精神去管他。
越是在京城呆的久,他就越能估量到星術士的份量,這時候除了擔心兒子在道德上有虧之外,已經沒什麼要擔心的了——挪用政府物資,盜取公款之類的事情,在貴族們看來,與道德沒有任何關係。
不過是一點錢罷了。
師爺謝安輕手輕腳的走過來,將桌子上的卷宗按照順序分成兩類,然後小聲道:“沈大人,尚書大人離開了。”
做到主事這個級別,早就不用按時上下班了,隻是尚書大人在衙署的話,大家通常都會走的比老大晚。
程允安高興的一拍手道:“今天是溫達君做東,可要灌個回本,沒想到他連詞那麼厲害,不信他對子也佳。”
他隻請了謝安一個師爺,算是程母在河西的親戚之一,倒也信任有加。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給卷宗做簡報,再將之分給不同的曹屬去做,有時候還要簽上假的簽名和章子,都是官員們常用的手段。
戶部內的機構重疊很厲害,地區不同,性質不同的部門互相之間交叉管理,但實際上,究竟是哪個部門管理哪裏,是由上官來決定的。他既可以讓西南曹的人去管理紹南的田賦,也可以派司務廳或者督催所來做,使用哪種方法,往往是以主官的喜好來決定。又或者說,是哪位主事管理哪個戶曹,他的事情就交給該戶曹來做。
程允安自然也享受了這些福利,使他在不做事之餘,又能得到各戶曹的歡喜。小吏們雖然不喜幹活,但卻更喜歡攬權。
謝安笑著將手上最多的卷宗放進綠色的籃子裏,又將程允安批過的幾份卷宗放進紅色的卷宗,分別放在房間桌子的正中,方才笑道:“今天早晨的簡報,您還沒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