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清明,在高中同學那鬼混了整整三天半之後,疲憊不堪的高守終於還是戀戀不舍地踏上了歸程。
在從沛土市南站到三水市長途汽車站的一個多小時裏,高守美美地睡了一覺。睡夢中,依稀有著劉德華的歌聲陪伴,在心底深深地共鳴著,高守睡覺都能笑出聲來。
高守是三水大學化學院大二的學生,1米72的個頭,長相平庸,今天穿著一件灰色的外套,衣服上兩個大口袋做成了老虎的模樣,顯得童趣盎然,連衣帽懶洋洋地搭在後背上,一個單肩背包斜在身上,扔在人群裏估計用什麼都找不出來吧。這次的清明節放了3天假,這小子就在沛土市整整的玩了3天,待得沛土市的幾個哥們都沒時間陪他了,他也隻好灰冷冷地一個人回三水市了。
高守不太適應坐空調車,更不適應坐沒開空調的空調車,在臨近下車時終於有了想要嘔吐的感覺。車子周圍總是有著很濃重的汽油味,吸進肺裏的粉塵,引發胃裏的酸水一陣翻騰,高守用手背輕抵著鼻子下了車,走遠,大口的呼吸,任由那摻雜著小城市不清不濁的氣息的混濁空氣闖入肺中。
比在車裏清醒,見天色漸暗,高守疾步朝6路公交站牌走去。6路公交直達他學校。
眼巴巴地望著兩部6路公交車一前一後開走,高守也不抱怨,反而調笑起自己來,“嘿,總是那麼走運勒,老天還真是特別關照我啊。”
一個苦笑,他也便安心地等起來,摸出一塊零錢,掏出一個剛買不到一個禮拜的不知道什麼牌子的mp4,撥弄了一下,放回了上衣口袋。等車的人形色各異,距離那麼近,卻相互隔著幾個世界。或許大家的終點不一樣,但我們卻都在這一個路口相遇,坐同樣的車,看同樣的風景。“嗬嗬,俗話說的好,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咱們都是有緣人來著。”高守一邊聽著歌等著車,一邊還不忘觸景生情地感歎幾句呢。站牌邊的出租車司機賣命地吼著,不斷重複自己的路線,價錢,喊得聲嘶力竭,死勁地組織別人拚的。偶爾還有一兩個老乞婆拄了拐杖,端了個破碗,手顫顫巍巍地抖著,嘴裏呢呢喃喃地說著幾個字,聽不懂,卻大概也能猜的出。唉,這年頭,混口飯吃還真不容易啊。
6路車終於出現在長街的拐角。“草,終於來了啊,浪費俺那麼多時間。公交車那麼少,怪不得私家車那麼多,還節什麼能減什麼排的……”高守心裏亂罵一通,最後罵起自己來,“靠,啥時候咱也關心起國家政策了。”眾人早已行動起來,一律小跑著擠到路麵,爭先恐後應該是人的一種本能,高守身在其中,隨著人流漂進車廂。
車廂裏早就人滿為患了,本著充分利用空間的原則,司機阿姨是有多少人裝多少人,也不管能不能裝得下,反正就是一句話,往後麵走。乘客同誌們也不願意浪費更多的時間在等車上麵,常言道,擠擠更健康啊,擠一點就擠一點吧,擠一擠也就過去了,於是乎,大家便都一個擠一個地上了車。
投幣的時候,耳邊總響著一個粗獷的聲音:“哎,往後麵走啊,往後麵走勒……”高守覺得非常聒噪,心裏相當的不爽,一種極其厭惡的心理猛增。瞟了一眼,卻是一個衣著光鮮的中年男子,理著寸頭,倚靠著投幣箱邊的柱子,高守以為是幫忙售票的,也沒太在意,扔了一絲厭惡的眼神,投了幣便往後麵擠。人太多,身體接觸是難免的,他也不介意,這種時候介意也是沒用的,正如黨時刻教導我們的,有意見保留,我們要時刻珍惜並維護好自己的權利。
上了車,高守也舒了一口氣。隻是,還沒等他找到一個合適的站立空間時,耳中的音樂卻是停了,以為是沒電了自動關機,便欲把耳機一齊收了,可是往口袋一摸卻是空空如也,炸是一驚,一時冷汗也出來了,心裏也空空如也了一回。心裏的各種味道翻騰起來,各自興風作浪。又想起以前聽說同學在公交上被扒錢包手機的事件,頓時高守的額頭,後背都濕了,趕緊在車廂裏搜索嫌疑犯。這種時候,幾乎是覺得誰都像是小偷,高守恨不得抓到一個就拎起衣領像虐囚一般地審問一番,也正在他深覺無能為力又極其無助的時候,眼角卻瞥到一個身影飛速下車,說時遲那時快,高守竟然不假思索地跟司機阿姨說了要下車,粗魯地從人堆裏擠了出來,已然無心顧及眾人的抱怨甚至是咒罵,高守毅然決然地擠下了車,視線仍舊緊緊盯死了那個飛下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