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高守一樣,“高奶奶”也是一臉驚異,露出一副極為複雜的表情,看了高守一眼,對,隻是看了一眼,便轉身飛速地跑開了。身手極為迅速,敏捷,完全不像是一個年逾古稀的人,更何況,奶奶生前不是摔了腿麼,怎麼可能跑得起來?高守也是愣了一秒鍾,正待追上去,背後卻傳來父親的聲音:“守子,怎麼了,怎麼還沒進去?快點收拾一下,等下還得去你大伯家呢!”高守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把剛剛看到奶奶的事情告訴高父,於是,嗯了一聲開鎖進了家門,一切打理完畢,隨高父一起去了他大伯家。
高守的父親名叫高秋,在家排行老三,六兄弟分別以春、夏、秋、冬、平、安為名。一個大姐叫高竹,小妹叫高蘭。幾個兄弟姐妹除了老六,高安以外都各自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平時的交道也不見得打得很多,隻是在有紅白喜事的時候互通消息,過年的時候也會走動走動,吃頓飯,打幾局牌,也就沒什麼多餘的交道。高爺爺在高守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高奶奶因為摔了腿,又上了年紀,生活很是不能自理,於是幾兄弟就商量著,每個人帶多少天多少天,算下來,老六沒成家,不算進去,兩個女兒嫁出去了,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也不算進去,最後是5個人分365天,剛好是每個人73天。所以高奶奶便每隔73天就從一家搬到另一家去,雖然自己麻煩一點,但總比讓兒子們麻煩好吧。於是就這樣過著日子,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八年,從高奶奶摔了腿之後,一直到昨天天去世。
幾兄弟早就分了家,老大老四老五都混得比較好,有一個精明的腦子,還有一顆能對自己狠的心,所以老早就蓋了新房出去了,老二老三分別守著祖宅,老六不務正業,依舊是單身,便一直跟在老大家吃飯。直到3年前,老二的大女兒嫁了個台灣的好老公,便也出息了,跟著老大他們蓋了新房,於是除了老三,也就是高守他爸仍然守著老宅,其他幾個兄弟都蓋了房子,而且還都蓋在一起,選在一座小山裏,地價便宜而且風景甚好,幾兄弟甚是聯歡。而去年,老三完全通過借債也把新房蓋起來了,隻是把老宅拆了,新房蓋老宅的地基上,這家子還是有點舍不得這片地的啦。應該說幾兄弟都是不怎麼看得起高守一家的,而其中的緣由也不是很清楚。高守也隻是聽高母說過年輕時幾個兄弟看不過高秋做生意賺了大錢,一個人獨富了,便商量了一起害了高秋,虧了本,也傷了兄弟情,從此也就不怎麼交好了。
高奶奶的喪事在老大家辦,其他幾個兄弟都很近,也就是高守一家還得騎個八分鍾左右的摩托了。坐了摩托車,高守很快就到了幾個叔伯聚居的地方了。
第一件事當然是給奶奶上香。虔誠地鞠了3個躬,高母幫他把香插到了香爐裏,接著高母又賽給他裝著一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的小袋子,說是辟邪的,農村人就是有信這個的,高守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還是把那袋子揣進了口袋。高守知道說服不了母親,便對於母親的這類舉動都一貫采取順從策略。
出了靈堂,便得一一去跟各位長輩打招呼了,到幾個房間裏轉悠了一下,高守也著實被那壯觀的場麵嚇了一大跳,一堆堆地聚在一起,不是麻將就是字牌。不隻是打牌的人打得極其投入,連看牌的人也是相當的醉心。偶爾為一個人打錯了牌而激動地拍大腿,偶爾為一手好牌而欣喜不已,當然也會因為錢算得不清而爭得麵紅耳赤。高守也都隻是一笑置之,一邊打著招呼一邊走遠。他隻是一個過客,他隻是一個看客。
各位長輩見到高守也都是比較客氣,各自寒暄。
“守子啊,大學裏怎麼樣了啊?你可要攢勁啊,你爸媽為了你可是真不容易嘞!”一個遠房表親語重心長。
“嗯嗯,還好啦,嗯嗯,我曉得啦。”高守一個勁的點頭一個勁的微笑。
“哎呀,這不是守子麼?怎麼樣,拿獎學金沒啊?”二伯母走過來,一臉和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