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記得,但我也記得當初是羽化門收容了我,而不是他們。”半晌後,卻是晏司最先收斂了性子,眉目依舊淡然,“靈淵鏡的事,我會留意,現下我本應在洞府裏閉關,沒別的事就先走了。”

“阿芙?”

商白芙雖是聽司空璿提到過蒲飛白也來了這裏,不過這麼巧在靈寶拍賣會上碰見了他,倒是讓商白芙有些驚訝。

蒲飛白的身邊站著一個姿態綽約的綠衣女子,聽見蒲飛白這麼喚,微微挑眉:“你就是蒲師兄常提的那位商師妹?”

“……”商白芙轉眼看向了蒲飛白。

蒲飛白抿唇介紹:“這位是百花穀的童若柳,童道友,這位是小妹阿芙,大名喚作商白芙。”

童若柳?

商白芙倒是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但應該不是上一世認識的人,她當初隕落之時,已至元嬰,如今百年已過,即使對修道之人來說,上百年的光陰也不過須臾之間,但那些人再不濟如今也該金丹了,不會才區區融合之期。

那就是……在那本話本裏了,這麼一想,商白芙就回想了起來——童若柳在話本裏是百花穀穀主親傳弟子,因愛慕蒲飛白,主動接近商白芙,為其出謀劃策針對雲芷蓉,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實則是為了讓蒲飛白對自己當親妹妹看待的商白芙徹底失望,並棄之不顧,後又轉而謀和雲芷蓉,暗地裏卻是對資質頗佳,又屢得仙緣的雲芷蓉心生嫉妒,口蜜腹劍,最後成為了雲芷蓉和話本裏的男主雲燁感情增溫和修仙路上的踏腳石。

曾為魔修的邶青槐對心狠手辣,麻木不仁的女人倒是沒什麼厭惡,隻是她覺得狠就要狠得明目張膽,光明正大,這種畏畏縮縮又兩麵三刀的修士,她不喜歡:“師兄,你怎麼會在這兒?”

“師尊托我下山來辦事,恰好遇到了這位道友,百花穀離如月城遠得很,童道友說還不曾見過如月城裏聞名遐邇的靈寶拍賣會,於是便同來了。”蒲飛白目露無奈,確切說來,他是被童若柳軟磨硬泡才來的,傳聞百花穀煉製的上品丹藥,能生死人肉白骨,是以有不少凡人千金一擲,以求長生,但修士們卻是清楚,除了奪舍外,這世上哪有那麼簡單的重生之道呢?

就算是奪舍,條件也尤為苛刻,必須是被奪舍的肉身與神識,必須是同月同日生,靈根屬性相當,而且死因亦然,條件差得越大,奪舍後排斥的現象就越嚴重,而且奪舍重生之人,稍不注意露出了馬腳,被元嬰期的修士用神識探試,就能發現。

奪舍重生是大罪,倘若被人發現了,可是萬劫不複之事。

但百花穀的丹藥,雖說不能起死回生,卻也是修真界裏難得一求的靈丹妙藥,百花穀離最不缺的就是煉丹師,隻是大多煉丹師心性極傲,不為金銀所動,也不會因他人哀求而遲疑,這次若不是在秘境中中毒的師尊與百花穀早有交情,對方也不會特意派人送藥來。

師尊衍之真人,無論何時都是一副冷清冷麵的樣子,公正分明,嚴苛無情,但修真界卻讚歎他是最接近仙人的凡人,隻因太上忘情。

隻是修士最終也隻是凡人。

難以想象師尊這樣似是與紅塵萬丈絕緣的男子,也會有什麼紅顏知己,更為讓蒲飛白驚愕的是,對方竟是百花穀的掌門欽慕玉。

當然,更沒想到的卻是,來接頭的欽慕玉的親傳弟子童若柳會這麼地纏人。

本打算拿了丹藥就趕快回去複命的蒲飛白,各種隱喻暗示都被童若柳裝作聽不懂,才拿了人家的丹藥,蒲飛白又不好直接甩手走人,值得勉強應下陪她來趟靈寶拍賣會,卻不料遇到了小師妹——但願她不要將這事告訴司空璿。

要不他又得頭疼了。

“是啊。”童若柳淺淺一笑,“隻是我們好像來得早了些呢,拍賣會的人說大的那場在九月十五去了,現下的隻能算是開胃菜,正巧碰上了,不若我們一同入場?”

“……”蒲飛白無聲輕歎,這種小打小鬧的拍賣會,有什麼可看的?

似是看出了蒲飛白的不情願,商白芙想起了上次蒲飛白為她冒死擋元嬰期修士真氣的事情,麵色淡然:“童道友的好意,我們就心領了,師兄,碰巧遇到了你,我接了靈犀樓的單子,現下正在用法術跟蹤他人,隻是還領不了訣竅,師兄能否幫襯?”

“嗯。”蒲飛白微愣,隨機點頭。

“那我也——”童若柳忙不迭地就要開口。

“……”商白芙從蒲飛白的手裏拿過入場牌,再將自己的合著一起塞到了有點不知所措的童若柳手上,拉著蒲飛白就往外走,“童道友不是想看靈石拍賣會嗎?就不礙事了,再會。”

“……”眼睜睜地看著商白芙將蒲飛白拖走了,察覺到自己沒立場跟過去的童若柳,用力地握緊了手裏的兩塊木牌,溫和的神色頓時陰冷了下來,嗤笑了一聲,將手上的木牌捏了個粉碎,走廊盡頭的帷幕後就是靈寶拍賣會會場了,她瞥了翻飛著的紗簾一眼,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