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萬籟俱寂,晨光熹微,城主府的少主聞人玉澤大病初愈,一大早就和城主夫人寧綺柏一起到了如月城城門,恭送三位修士。
羽化門的內門修士,皆白衣勝雪,飄渺似仙,非常人所能企及,無愧於竹波煙月之名。
聞人玉澤一直看著那三位修士召出法寶,禦風而去,直到化作三道朦朧的金光,直至那三道金光也消失在了湛藍蒼穹之下,才收回了那看似敬仰的目光,俊美蒼白的臉頰上,謙虛溫潤的神情也隨之剝離,化作了露骨的倨傲與譏諷,斜瞟向站得筆直的寧綺柏:“娘親多事了。”
一手將如月城扶持到今天地位的鐵娘子寧綺柏,在聽見聞人玉澤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後,臉色一白,顫動著嘴唇,半晌無話。
“不過如此看來,竹波煙月羽化門也不過如此。”淡淡一笑,聞人玉澤這次的目光,是看向的寧綺柏身後巧笑嫣然的丫鬟晚春。
“少主說的是。”晚春笑語盈盈地頷了首,語調活潑得一點也不像那個跟隨著寧綺柏見慣了大風大浪,穩重沉著的大丫鬟,甚至對城主夫人寧綺柏的態度可以說得上是無禮。
“他們畢竟是天人。”寧綺柏深呼吸了一口氣,盡量克製住了自己語氣裏隱隱的顫抖,冷靜道,“這次他們沒發現若香之事,不代表以後不會發現,就算我不去請他們來,如月城來修士往來之城,玉澤,你做的缺德事,遲早會有曝光的那一天。”
“缺德,哈哈,或許吧。”聞人玉澤嗤笑了兩聲,緊接著,卻又微眯起了眼睛,緊盯著寧綺柏,眼底閃過了怨毒之色,“不過當真有那麼一天,我會殺了他們。”
“你想殺了誰?”寧綺柏扭頭直直地望進了他的眼裏。
“誰擋殺誰。”一字一句,毫無轉圜,聞人玉澤收斂了臉上扭曲的神色,那一瞬間,他又變回了如月城裏那個高高在上,溫潤如玉的少城主,“秀娘你也會幫我的,是嗎?”
“自然。”晚春,或者說附身在晚春身上的秀娘眼裏滿是溫柔之色,“隻要是少主想做的事情,秀娘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畢竟是少主給了秀娘性命。”
“……”聞人玉澤伸出手,將晚春的長發別到了耳後,柔聲切切,“放心吧秀娘,我不會讓你赴湯蹈火,受到傷害的,雖然現在你還隻能附在這個丫鬟的身上講話,但再過不久,你就能真真正正地出現在我的麵前了,佟若香會將複活你的法子原原本本的告訴我的,我會讓她一字不漏地說出來。”
夜如潑墨般化了開來,子夜裏的城主府,丫鬟小廝們都就寢了,院子裏隻有風聲沙沙,亂葉飛舞,重重樹葉像是鬼影,一間屋子裏,中藥的氣息溢滿了房間,病弱的女子斜靠著床柱,右手拿起床邊的銅鏡,照著她的那張臉。
半邊如仙子,半邊如鬼魅,蛆蟲蠕動,令人作嘔。
“修真界有三家,鄴城葉家,洛城商家,和鳳城佟家,都是傳承悠久的修真世家,丹藥法寶不計其數,法決密卷恒河沙數。”正在這時,屋子裏傳來了女子輕柔淡然的音色,白煙氤氳,一個旋轉,白裙的女子隨即憑空出現在了房裏,女子螓首蛾眉,落落大方,手裏拿著朱色的木折扇,襯著她分外白皙的肌膚,倒顯得有些詭異了,“在那妖修那裏聽過你的名姓後,我便有些在意,雖說姓佟的人家也不算少,但堂堂如月城少主名門正娶的妻子,又豈會是平庸之輩,讓師姐一查,果不其然,你乃鳳城佟家分家嫡女,我昨日用神識無法探尋到你,一來是因為你早就死了,神識微弱,而來,則是同為修士的你,用了什麼法子刻意掩藏了自己存在的跡象,那能令人死而複生的畫卷,可是你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