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猶生走回院子拿眼一掃,隻見劉家籬笆外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看熱鬧的村民,孫氏帶著兩個女兒,張氏帶著三個孩子全都避進了屋裏,那劉家大哥劉大旺雖說跟他爹一樣是個悶葫蘆,這時也沒敢跟老婆躲進屋裏。見他出來,劉二旺急忙搬把長條凳子送到季猶生身邊,囁嚅道:“大舅哥,請坐。”
季猶生沒理他,抱拳對籬笆外的村民一揖到地:“麻煩各位村民,哪位幫我跑一趟,請本村村長和劉氏族長移駕此處,感激不盡。”
說完一撩長衫坐到凳子上閉目不語。
劉老頭爺仨麵麵相覷,知道季猶生這次事不會善了,卻不知道他請村長族長的舉動是為了什麼,試著跟他說話,季猶生隻是不理,連水都不喝一口,三人心裏沒底又無可奈何,隻好尷尬坐在一旁相陪。
劉家村村長族長不是一個人,老族長年已七十多歲,曾經是一名前朝的秀才,在村子裏德高望重,前兩年因身體不濟,才把村長的位置移交給同族子侄,聽到傳信人簡略訴說,已猜到這是人家娘家人來給自家女兒撐腰來了,不敢怠慢,忙忙趕過去,心裏不免把那劉孫氏狠狠咒罵一通。
劉孫氏的惡名四裏八鄉早就傳遍,就算加上臨近幾個縣也沒出過第二個如此作為的婦人。莊戶人家土裏刨食本就生活艱難,婆媳相處也多有不和的,但凡家裏婆媳拌嘴等瑣碎小事,不過鬧上幾次能過就過去了,哪有像這樣竟然鬧到滿村滿鄉皆知的地步。季氏雖未給劉家添上男丁,但嫁過來後謹守婦道,孝順長輩,親睦妯娌,不驕不妒,於婦德上半點無虧,如今麵對人家娘家人,他們這村長族長的臉麵恐怕都要丟一丟,想想更覺心中氣怒。
兩人相攜走進劉家院子,季猶生才睜開眼睛,長身而起一揖到地:“在下柳家堡季猶生,因舍妹一事勞動兩位長輩親臨,不勝惶恐。”
村長急忙迎過去扶起,客套道:“親家舅舅多禮了。”又回身扶老族長坐到條凳上,轉頭忍不住狠狠瞪了劉二旺兩眼。
劉二旺隻把頭恨不得縮進腔子裏。
季猶生坐下來,緩緩開口道:“舍妹季氏暖兒,十七歲嫁給劉家老二劉二旺為妻,九年來自信德行無虧,相夫教子,不敢有半絲怠慢,回到娘家,也一向不言夫家是非,對夫家可謂無半絲虧欠,如今孩子還未滿月,就被打得遍體鱗傷,連小孩子的臉都打腫了,不知因何卻遭此對待?”
村長族長兩雙眼睛落在劉家爺仨身上。
劉二旺看看老爹,一臉怒意,再看看大哥,麵無表情,啃哧半天才道:“娘說。。。她教唆孩子罵老娘。”
“哼!”季猶生冷哼一聲:“既是這樣,不如請親家母出來對質如何?”
劉家爺仨沒了聲。
村長不耐煩起來,對劉老頭道:“大旺他爹,我跟三叔公都在這裏,還是請你家的出來一趟吧,大家把話說開也好,免得傷了兩家的和氣。”
劉老頭自然知道這個理兒,他也沒有護短的意思,隻是怕孫氏出來又一通撒潑打滾,麵子上更加難看而已,眼看躲不過去,隻好挺挺腰對正屋喊了一聲:“出來。”
那孫氏仗著是在自己家裏,又有老頭兒子撐腰,最初慌亂過後,豈把個娘家大舅子放在眼裏,直到季猶生請人去請村長族長才有些慌神,轉念一想就連村長族長都是自己村裏人,哪有聯合外人欺負自家人的道理,心裏也就穩了。聽到老頭子叫喚,已經胸有成竹,推開屋門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就要表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老戲碼,不料聲還沒出,劉老頭兩步竄過去,左右開弓兩巴掌,打的她差點背過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