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1 / 3)

源淩心道,紙終究包不住火,然而自己與太子殿下等的友誼並不存在似火那般燃燒殆盡的危險,何須自欺欺人?念及此,終於將入府前的那口氣呼了出來。

黑夜正要擁抱大地,大地卻一邊喜新一邊戀舊。於是月光與百家燈火成了黑夜的情敵,並隨即展開廝殺。順天王府燈影幢幢,即使是最光亮的地方,也有黑夜的使者——影子隨行。而在光觸摸不到的深處,黑夜深沉而安靜地潛伏著,如捕獵的食肉動物。

源淩並未覺察到那四角戀的繁雜鬥爭,也未注意光影之間的此消彼長,隻覺得夏夜的風疏散了熱力,浸透了四骸,仿佛暑熱隻是夏夜自產自銷的產物。“嗬嗬!大概害怕招人厭吧,便送來清風。”源淩抬頭看了眼尚未擁擠起來的夜空,喃喃道。

依然是東苑。

源淩微笑著作揖,“不知王爺夜召草民所為何事?”

嘉佑目光深深:“剛去十裏飄香樓了?”

源淩為王爺對自己倍加關注而感動:“回王爺,是的,在那吃了頓便飯。”

嘉佑:“順便去頂樓談了談心?”

源淩繼續為王爺的觀察入微而感激,“王爺英明,草民飯後受邀與舊識攀談了小會。”

嘉佑:“你這句‘王爺英明’是在嘲諷本王派人監視你嗎?”

源淩眉頭雙鎖:“請王爺不要誤會,此乃發自肺腑之言。”

嘉佑:“那麼,你繼續用肺腑回話吧!你的舊識中可包含當今太子?”

源淩頓住,許久憋出一句:“難得同根生,何不互相扶持,同創大莊盛世?”

周圍一片寂靜,眾人的表情正被震撼、震驚、難以置信等“震驚”的近親係列的詞彙所壟斷。而王爺果然英明,除卻初始的訝異一閃而過,餘下的是深潭般的不動聲色。

嘉佑:“那麼,源公子能繼續用你那肺腑之言告訴本王,你們什麼時候是舊的,什麼時候是新的?”

源淩產生了自己是“奸夫”的錯覺,正被王爺等拷問不止,忍不住道:“萍水相逢而已,王爺莫要擔心草民的忠心。”

嘉佑:“好,給你機會展示你對本王的忠心。但凡在本王身邊的人,不是與東宮有仇,便是與之馬牛其風。”

源淩沒時間去想太子殿下屬馬還是屬牛,隻是勸道:“何不化幹戈為玉帛?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如若王爺願意,草民願做牽線人……”

王爺沒把線給遞給源淩,卻封了個大官給源淩,“原來是東宮派來的使者,失敬失敬!本王正納悶,王府彈丸之地,怎能吸納到單脈相傳的天心派弟子?罷罷罷!”

“和平使者”見王爺連“罷”三聲,以為王爺這“以退為進”的退是向著海闊天空方向的,忙盡職盡責地追了過去:“王爺英明!草民隻是覺得並無行此極端的必要,而王爺與太子殿下既為手足,血脈相連……”

“啪!”,王爺威風凜凜地拍案而起,仿佛已將相連的血脈震斷。眾人擔憂完王爺充當“驚堂木”的手,又擔憂起這怒火是否會殃及自身。但見王爺深吸了口氣,硬將正欲噴出的三昧真火壓回胸中自燃,“念在夫人對你刮目相看的份上,本王不打算追究你的罪責。但是,請不要再在本王麵前出現!”

源淩沒有轉身疾走,隻是望了望王爺臉上的決絕,了悟此乃臭茅坑的石頭的寫照,隻好轉身離去。

許久,眾人覷見王爺麵色乍寒還暖,便開始正經地奏議起來。

莫敘:“主公,京都及周邊一千五百六十道觀所上繳稅銀共十二萬,除去繳納朝廷外,餘八萬已悉入府庫。”

嘉佑愛財,聽得這數字,點點頭,麵色由初春進入陽春,暖意融融。

明泉出列,借花獻佛添喜道:“胡神醫近來研製出一味新藥,不僅能驅除傷患之痛,還能令常人忘卻憂愁,實驗者稱此藥能致人‘飄飄欲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