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棋亭酒肆,一人,一桌,一酒。
戚少商慢慢的品著酒,他想知道那個酒量不好的人慢慢品酒的滋味是怎樣的。
他的白衫被夕陽染的發黃,背影似是有些寞落。
三天前無情去了惜晴小居,鐵手來請他的時候一臉焦急。他們背開了他說話,所以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那個人究竟如何了。
戚少商放下手中的酒,對自己有些惱怒。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對那個心狠手辣的人放心不下。
想著,又是一碗酒猛的倒進口中。
惜晴小居。
極簡的木屋卻在細微處透著雅致,風吹過,有幾許寒意。屋內。無情撤下最後一根施在顧惜朝身上的金針,輕輕舒了一口氣,繼而又皺起眉頭。
“大師兄,怎麼樣了?”鐵手遞過一杯茶,繼而訊問。
“暫時沒有什麼事,我將他的內力壓製住了,不過失血過多,很長一段時間都難以恢複,你帶他走後沒有為他治療嗎?”無情擦擦汗問到。
“帶他治傷都是走後幾天的事了,他一直抱著晚晴不放,我也沒辦法,就將他打暈了。他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晚晴就失了神,一句話都不說,就呆呆的坐著。我不敢帶他在走,就回到了小居,我為他煎藥,才離開了一會兒,他就不見了,找到他的時候,幾乎連一點氣息都沒有了,我才急著來找你的。”鐵手發泄似的一口氣說了出來。
“癡人。”無情無奈的搖搖頭。
“無情,你不厭惡他?”鐵手問道。
無情搖頭。“他隻是個迷了路的孩子,他的才情和狠辣要是用對正途,必能成就一番事業。他做的錯事,他也嚐到了報應。我沒有理由恨他,隻希望他能回頭,如果重用他,那必是我大宋一大幸事。”
“我不能讓他死,他被不被重用於我無關,我必須讓他好好活著。”鐵手咬咬牙。
“帶他回六扇門吧,師父那邊我去說。”
“那戚少商那邊?”鐵手有些遲疑。
“他?放心,他不會對他怎麼樣。”無情的嘴角閃過一絲了然。
“恩。”鐵手不懂,但他依然點點頭,他相信無情。
二、
無情先鐵手一步回到六扇門,無論怎樣,他都應該先給戚少商打個招呼。
“無情…”戚少商看到走了幾天的無情連忙迎上去,卻什麼都問不出來。
“少商,怎麼,有事?”無情沒有想自己說出來。
“那個、那個…他怎麼樣了?”戚少商吞吞吐吐的問。
“他?顧惜朝嗎?”無情挑眉,“就剩半條命了,不過還沒死。”
“怎麼就是死不了。”戚少商心裏鬆了一下,嘴裏還是念叨了兩句。
“我和鐵手決定將他帶回六扇門,惜晴小居那邊不斷有仇家上門,鐵手一人顧不過來,我們有不能每天都過去。你覺得呢?”
戚少商安下心來就又恢複平淡。“這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我隻能保證不去動他。”說完便拿了逆水寒出門。
那麼顧惜朝,又要見麵了是嗎?
翌日,鐵手帶顧惜朝回到了六扇門。
“好些了嗎?”無情進到為顧惜朝安排的地方。
“沒有,”鐵手搖頭,“是他自己不想醒來吧。”
戚少商又是一個人,一壇酒。
他坐在自己的房裏喝酒,思考某些東西,他應該要恨那人的,他毀了自己半輩子的基業,殺了自己那麼多兄弟朋友,一次又一次的欺騙自己,甚至為了殺自己不惜千裏奔波。想到這兒他就恨的牙癢癢。可是聽到鐵手說他情況不好,心裏就像堵了塊兒石頭,噎的他想流淚。
“其實你是能夠原諒他的,隻是你心裏有某種感情阻止了你去接受自己對他的原諒,你自己好好理理。也許你能讓他醒來。”
他又想起無情白天對他說的話,可那種感情究竟是什麼?戚少商現在是一片混亂,那就,也是越和越清醒。
戚少商拍著自己的腦袋,自己肯定是醉了,要不然怎麼一清醒就發現自己站在顧惜朝的屋前。來都來了,戚少商咬咬牙,推開了顧惜朝的門。
一陣冷氣撲麵而來,屋裏似乎比外麵還冷,戚少商輕輕的關上門,走向床上安靜躺著的人。
月光透過窗,撒在那人的臉上,戚少商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顧惜朝的臉毫無血色,連嘴唇都是透著青的蒼白。睡的極不安穩,皺著眉,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原本就單薄的身子更是削瘦的不像樣子,經管這樣,卻依是遮不住風華,眉梢也盡是倔強。
戚少商還是沒忍住,抓住了他放在被外的手,冰涼刺骨,心裏又是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