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與婉貞在這天午後終於趕回了寧遠園。因大門處有禦林軍把守,說起來是守衛,其實也是監視。婉貞自後院的小桃園繞進去,正遇到賽燕教落雁習武,空空幾聲,木劍相撞的聲音傳出好遠。
“落雁,你這樣不行,要進攻,看準我的手或者臉,砍過來!”賽燕用木劍壓製住落雁的木劍,邊打邊指點。
“呃……可是……”落雁聲音有點顫,手上勉強握住劍柄,眼裏還有些猶豫。
“別可是!打得時候就要專心,要有氣勢,有狠心。來,果斷點,一下擊中!”賽燕往旁邊一跳,拉開了距離,劍鋒微微一偏,賣出個破綻給她。
落雁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忽然舉劍過頭頂,一個箭步衝過去:“喝啊!”對準賽燕的手腕劈下。
李昭站在婉貞身邊,輕呼一聲:“不錯嘛,比我走的時候好多了。”婉貞也點點頭,落雁這一劍已經初見鋒芒。
賽燕在最後關頭將劍鋒傾斜,身體輕靈的一轉,堪堪避過這一招。不禁讚道:“很好很好,就像這樣,氣合發聲,動作利索!我們再來!”
落雁喘著氣,臉上也露出一絲興奮的笑容,“我覺得自己沒那麼害怕了……”
在一旁觀戰的德雲笑道:“落雁小姐心地善良,不肯與人爭鬥才會下不去手的。但是關鍵時候不能猶豫,不然就成了軟弱可欺了。”
聽她們說得熱鬧,李昭拍拍婉貞的肩膀,兩人從林中走出。德雲眼快,驚喜叫道:“大公子、大人!你們回來了!”
李昭笑道:“德雲剛才說得好,各位也都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啦。”
婉貞也道:“讓各位擔心了,我們回來了。”
眾人且驚且喜,圍了上來。德雲拉住婉貞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見不算太虛弱,這才鬆了口氣,道:“我就說大人不會有事的,多走幾天路肯定是遇到什麼奇人奇事了。”
婉貞笑道:“怎麼你也能掐會算了?我倒不知道自己府裏多個半仙。”
落雁和賽燕也紛紛說道:“禦林軍一直守在外麵不肯走,我們都怪擔心你們的。”
“就是,梁大哥他們來探訪還要檢查,真是麻煩。我就想,他們就算守著門口,你們回來他們也不會知道,多此一舉!”
婉貞點點頭,道:“雖然如此,皇帝為了公平起見,還是會這樣安排的。給大家造成不便了,明日早朝我去向陛下說明。”
“明天就要上朝嗎?”賽燕問道。
“他們說大人你受傷了,是不是?不要緊嗎?”德雲忙問。
婉貞笑道:“我不要緊。最近可能會比較動蕩,各位言行更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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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進府商談,曉茹正在與管家對賬,見婉貞和李昭平安歸來,十分欣慰。將閑雜人等遣退出門,眾人落座小客廳,想聽婉貞說明這幾日的經曆和今後對策。
沒聊幾句,就聽到院裏響起腳步聲,婉貞立刻住口,疑惑的看向院裏。除落雁外,許家其他的家人並不知道婉貞的身份,而他們被安排在外院,應該不會進來。內院中住的人都在這裏,梁振業他們還沒得到婉貞歸來的消息,那麼,會是誰這樣闖進來呢?
兩個許家家將敲開門,第一眼看到婉貞和李昭時齊齊一愣,隨即恍然說道:“李大人,門外來了好幾個人,不肯通報姓名就往裏闖,禦林軍也不攔著。為首的一位公子說要見您,我們還不知道您已經回來了……現在讓他在外堂等著,他說拿這個過來讓您辨認。”說完,遞上一杯玉扳指。
婉貞接過來仔細一看,是塊成色不錯很厚實的羊脂玉扳指,幾乎沒什麼花紋,瞧不出異樣。她輕輕一轉,看到側邊一道裂痕,幾乎由上至下貫通整塊白玉,頓時一愣。
不會是摔的,否則會有多條裂紋而不隻一條,大概是刀砍或者箭矢傷到的,那麼……她突然想起秋闈時的場景,成宗全身淋濕,披著她的羊毛鬥篷上幾點血跡,一隻手伸過來,手的拇指上正套著一枚白玉扳指……
婉貞霍地一下站起來,說道:“你們快回避,是皇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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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監視寧遠園,不會隻在門口安排幾個軍士。定是已有暗中的眼線通報了宮裏戶部尚書已經回府的消息,成宗按捺不住直接微服來訪。
說是微服,還記得剛入京時見到成宗外遊,身邊隻一個程恩。而今天,婉貞攜曉茹德雲出來接駕時,見外院的門口站著十幾個服飾鮮明的護衛,估計院門外還有不少人守候。
可見成宗在秋闈遇險之後也更為注意。此時他站在院門前的一株還剩少許花葉的月桂旁,饒有興致的嗅著隱入夜色的淡淡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