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貞收劍入鞘,走到淩霄麵前,遞給他。淩霄有些為難道:“李大人,你看這……”婉貞打斷他道:“既然是陛下旨意,李宛也確實是屢觸禁忌,乃是待罪之身,將軍,請吧。”淩霄點點頭,親自收了碧水劍,押送眾人前往金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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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殿之前人頭攢動,已經聚集了相當的人數。沿著甬道點燃的燈火直通到大殿之內。大殿兩側的燈燭已經點燃,但還有些昏暗,正有宮人內侍運來一人左右高的鎏金蟠龍宮燈——隻有在慶典、祭禮等重大場合才會用到的貴重之物。片刻之後,四對龍燈緩緩升起,映得大殿之內明亮如晝。
淩霄帶隊走入金殿,四下裏立時響起嘈雜的人聲,並非以前朝議是那種竊竊私語,有的幾乎是大聲問出來的:“那個……那個人就是李相嗎?”“李相真的是女子?”“看那服飾好像是太後殿的女官模樣,會不會是奉懿旨喬裝?”也有人唏噓道:“想不到魏相竟會走到此步……”“何必鋌而走險呢?”“其實皇後一家也……”“慎言慎言。還不知陛下會怎樣發落呢。”
一身紫色宮裝的婉貞鎮靜的走在淩霄身後,燈火之下眾人的麵孔在她看來都有幾分虛幻。她看到陳玉泉吃驚的瞪大眼睛,也看到齊家疏沉默的抿起嘴角。以前的戶部同僚們似乎都在爭先恐後的想看清她的樣子,鄭湧在其中對她頷首致意。原來的魏黨中人以及有謀反嫌疑的禦林軍眾將都臉色蒼白的低垂著頭,卻也用餘光看了過來。最前麵一品左右丞相的位置都空著,婉貞覺得有幾分好笑:魏列夫和她,一個叛逆謀反一個欺君罔上,向來勢不兩立的左右相如此這般也算是古今難尋,可算笑談了。隻是不知皇帝會作何感想。
婉貞抬起頭,成宗已經正襟危坐在龍椅之上。龍燈的光芒下,那張麵容更加硬朗威嚴。他冷靜的掃視大殿之上的所有人,在看到她的時候定了一下,似乎在確認她是否無恙,也好像在打量著這宮裝之下到底是不是那個李宛。片刻之後他調轉視線,神色未變,隻是嘴角處的線條略顯柔和。
待他們站定,淩霄交命退下,四周慢慢的靜了下來。官員們雖未到齊,不過各府各部的長官均已到場。婉貞看到一身鮮明服飾的將官站在金階之上,正是多日不見的梁振業。他關切的望過來,婉貞報以寬慰的微笑。
大總管程恩站出來,清了清嗓子,大殿之上立時鴉雀無聲。“多日未朝,陛下決意今日肅清朝政,以正綱紀。文武官員不分位階,此刻皆可啟奏上本。”
此話一落,官員中便有蠢蠢欲動之意。這分明是陛下讓大家選擇,到底站在哪一方。事到如今,就算越州可以起事,誰還能撼動成宗皇帝的寶座?沒人會願意為魏黨殉葬。隻是誰能擔當重任挑起彈劾魏黨的先端呢?
無疑,眾人的目光落在最前麵的李宛身上,而婉貞果然也踏出一步,奏道:“陛下,臣有本啟奏。”說罷從懷中拿出幾日前已經準備好的奏折,裏麵原原本本記錄著從長業十一年到如今平隆五年期間魏黨的惡行。
呈上的奏折被宣讀了約一刻鍾,成宗問道:“可有複議?”
掃視群臣,立時有先前長期被魏黨打壓的官員幾人站了出來,奏道:“臣複議。”
“臣等無故被關押在翰林院四日之久,期間魏黨之人威逼脅迫臣等歸附與他,實在令人發指!臣等複議!”關在翰林院的幾十人也站了出來。
“陛下,魏相假傳旨意,臣等並不知情,實被利用!請陛下明察秋毫。臣也複議……”竟然還有禦林軍的幾員將領站了出來,倒戈相向。
看著這壯觀的場麵正氣凜然的說辭,婉貞的心緒沒有什麼變化。她當然記得,這些人當中多數在當初魏黨彈劾她的時候一樣複議過。人心向背,也隻在瞬息之間。
待四周稍靜,婉貞抬起頭,複言道:“陛下,臣還有一事奏明。”
“臣以十年前三家案之原戶部尚書陸明峰後裔身份,請求陛下重查此案,還先父一個公道!”說罷,鄭重拜倒。
“這……”成宗也未料想到她會在此時挑明話題。可下麵卻有一人在這時出列道:“臣複議。”定睛一看,卻是齊家疏。
婉貞也出乎意料,齊家疏抬起頭看看她,笑道:“臣讚同李大人主張,另有一本乃是臣多年以來收集的證據,請陛下為三家翻案。”
成宗接過呈來的奏折,道:“此事乃是前朝舊案,亦須史官記錄。既如此,齊愛卿朕命你將此案的記錄一並呈上……”
齊家疏打斷道:“恕臣失禮,陛下,臣恐怕不能相助查案,本朝律法明令,審案及查案過程家人須回避。臣本名蘇家齊,乃蘇豐臣之子,當年母親怕受迫害特地將臣的名字顛倒過來,掩人耳目。臣以蘇家後人的身份,懇求陛下為家父昭雪。”(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