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和無憂坐著由兩隻白天鵝托起的轎上,遇水穿遊、遇澗滑翔,說不出的愜意,“妾身未明”的天一也旁敲側擊、拐著彎子向無憂打聽出幾條重要信息:
首先呢,他們現在在祖洲的紫雲國,是妖族狐人的地盤,這個國家雖然不大,但是卻很出名。原因有二,一是妖族單個種族獨立建國的極為罕見,它相當於自動脫離了神獸的守護,事實上,狐族也更願意貼近人類的生活;這第二點原因呢,就是紫雲國的等級製度極為森嚴,九尾狐為貴族,白狐和青狐次之,其他的為平民,而狸族皆為奴隸。
其次呢,無憂認定天一為事件受害者,該事件正是因為紫雲國森嚴的等級製度所造成的。呃,這次事件雖然引起了舟島高層的極度重視,但要讓21世紀看電視長大的天一來評價的話,“惡俗”二字足已道盡。
話說紫雲國的狐肴太子行成年禮,這個百官來朝,一位從生洲出訪歸來的官員給太子帶回來一顆奇特的珠子,周身呈七彩霞光,置於空中而不墜地;太子欣喜有加,放入香囊隨身帶於身上。有一天太子無意把玩時,置掌中,吹之而生。一吹長一尺,至三尺而止,然後移於地上幻化成妙齡少女。原來那個珠子並不是玉石之物,而是躡空草的種子。躡空草又名掌中芥,置掌中吹始生。於是乎,對上眼的太子、掌中芥二人相知相戀,卻因為“靈妖殊途”和“門不當戶不對”等等理由,國主和王後堅決反對。
現在太子鬧到要翹家私奔的地步,紫雲國一狀告到舟島,說掌中芥妖媚且心術不正,勾引太子動搖紫雲國本,這一個大帽子扣下來,讓舟島上下登時混亂起來。不僅華蓋邈趕了過去,而且接到消息的飴老和其他司者也紛紛前往,隻留下帝禾無憂擔當留守重任(飴老:其實是怕他唯恐天下不亂,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折騰啊!)。
來不及哀歎自己命運多舛的天一眼下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過去看看情形,他可沒那個臉麵告訴一堆人自己莫名其妙變成了女孩子,那樣讓他男子漢的尊嚴置於何處啊!
最後呢,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帝禾無憂正在帶著他兜圈子!要問明情況的時候,天一自然不會反對他這樣兜圈子,可現在該打探的也打探完了,無憂還在拿天一當三歲小孩耍,天一就不耐煩了,顧忌到自己現在的“女士”身份,他隻好假裝很疲勞的說道:“帝禾司者,我累了,他們離這兒還有多遠啊?”
“喔,他們離這兒不遠也不近。唔,既然你累了,我們就找個地方歇歇吧!”帝禾無憂一聽他這麼說,蓮藕般的手臂指著旁邊的酒樓招牌道,“你這麼累,也一定餓了,我們先去那吃飯吧,我也好為‘飛來樓’取取經。”
望著這座兩人已經從門口經過四次的酒樓,天一心裏暗暗唾棄道,想吃東西你就直說嘛,何必說得這麼冠冕堂皇!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什麼不滿,順從的點點頭:“嗯,那就謝謝帝禾司者了!”說罷半低著頭,又暗自唾棄了自己一遍,才蓮步輕移下了轎子,跟著蹦跳著的無憂走進了酒樓。
酒樓店堂大體布置的跟“飛來樓”差不多,帝禾無憂拉著天一揀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一個搖著暗青色尾巴的店小二立刻顛顛的跑了過來,朝天一說了句古往今來小二的通用台詞:“吆,客官好,您想吃點什麼?”
“我……”天一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被無憂尖細的童音打斷。
“我要來一份龍須酥、一份荷花酥、一份榴蓮酥、一份紅蔥酥、一份肉酥、一份魚酥、一份綠茶酥……”帝禾無憂一隻手拽著店小二的衣襟,一隻手握緊成拳,嘴裏飛快的報著酥名;末了,鬆開拽衣襟的手,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個幹淨,發現店小二還愣愣的看著他,不耐煩的說道,“沒聽清楚嗎?”
“呃,客官,”店小二無措甩甩尾巴,朝天一投去求助的目光,“你的孩子說得這些酥,小店都有,夫人,你真的都點嗎?”
“什麼?”
“你說什麼?!”
天一和無憂同時尖叫出聲,惹得吵鬧的店堂立刻安靜了的下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他倆身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母女”倆互相對視了一眼,介於是從舟島偷跑出來的,心懷鬼胎的二人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因此一時之間,倒沒有人開口說話。
“大家繼續吃飯,繼續吃飯啊!”掌櫃發覺氣氛不對,連忙拖著火紅色尾巴出來打圓場,小跑步到天一的桌前,“小店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夫人您多擔待……”
“我不是……”
“掌櫃的,眼前明明是個妙齡女子,怎能稱呼為夫人呢?”一個清亮聲音夾雜著戲謔從窗外傳來,天一回頭望去,一位身穿一襲白衫、手搖一把紙扇的少年公子正笑容滿麵的看著自己。
“嗬,您瞧我這眼神,”掌櫃的舉起袖子擦擦頭上的汗,朝天一打量了一眼,一個姑娘家幹嗎穿這身衣裳,臉上卻不好發作,隻得陪笑道,“讓各位客官看笑話了,今天這桌飯菜錢全免,就算在下給這位姑娘陪個不是,您看成嗎?”最後一句話是對窗外的白衫少年說的,顯然,酒樓掌櫃誤認為他們是一起的了。
“那你就快去準備吧,順便上些酒樓的特色,錢我另付。”少年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自窗外躍了進來,配上俊俏的麵孔,豐神俊朗,好不瀟灑!少年揮手疊好扇子,置於桌上,攏衣坐到天一的旁邊,對他笑道,“不知在下能否坐在這裏,也算是沾沾姑娘的光?”